李浩成微眯着眼,情绪莫名。“你什么意思?”
他是趾高气扬没错,肆意妄为是家世带来的底气,并不代表他是个无脑蠢货。
李如心句句话都在有的放矢,倘若再听不出女子言外之意,
那就委实太过天真了些。
李如心声音同样低沉下来,“有些话说与不说,都没有意义。”
她扬起美眸,眼神坚定且认真,“大哥只需要知道,我的立场永远和你相同,绝无背弃。”
斜雨亭檐角风铃轻晃,恰如女子掷地有声。
李浩成静静看着眼前明媚身影,直到风停风铃声止,
他才若无其事般应了一声,面色如常,心湖未必没有涟漪。
李如心恬淡一笑,袖中滑出一把秀丽短剑,在掌心翻飞数圈。
接着用刀轻轻在亭柱上刻下江燃,楚,岛国,北缅等字迹。
“接着说坡刚死后,洛巴提可能会用的对策。”
“他在得知江燃的武力值后,便会明白与其为敌会付出何等代价。”
“人心易散难聚,若是做一只缩头乌龟不闻不问,便不能服众。”
李如心用刀尖抵住金顿的名字画了个圈,眼中噙着三分笃定。
“洛巴提按兵不动,既是查江燃身份与背景,也是在筹谋如何祸水东引。”
“江燃去北缅所为何事,连你都不知道,洛巴提定会想方设法找到答案。”
她说到这里,拿刀划掉楚和岛国三个字,颇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楚家或许不会为楚济川和一位大宗师撕破脸皮,可若是二刀会拱火与其共谋呢?”
“李素同或是孤家寡人,可林家嫡女一心所系,若有机会落井下石,我赌她不会隔岸观火。”
“更何况洛巴提从中作梗把金顿、玛河等人拉下水,为的便是借刀杀人。”
李如心声音落在李浩成耳中,消了他七分心火,眼神都明亮不少。
“顾龙章欲夺孤雁刀折损在江燃手中,与他交情甚笃的武道宗师或许不会空谈报仇,可若是……”
“大哥出面,送上李家未来家主的一份人情呢?”
李浩成混乱的心绪一下明朗起来,有些兴奋:“这样说来,江燃此番必死无疑!”
北缅一摊子烂事说到底也就那样,可杨飞死在江燃手中,
就代表着一位武道大宗师在时刻惦记着他,说李浩成半点敬畏都无,那是假的。
何况江燃当着朱绍,林怀章等人,令他颜面尽失,
趁此机会除掉江燃,不但能解决心头大患,还可以顺势夺回孤雁刀,是一石三鸟的好处。
李如心神情没有太多波澜,反而眼神凝重的摇了摇头。
“还不够。”
“单纯依靠这些,未必有十足把握杀掉一位大宗师。”
“哥,我还需要你想办法,弄到至少一百把反器材狙击枪。”
李浩成眼中喜色褪去,皱着眉头:“洛巴提和金顿这些人,武器装备齐全,装甲车无人机都有,弹药洪流倾泻下去,射不死也得累死江燃。”
李如心很严肃的看着他,一字一顿道。
“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你若心怀侥幸,大概率要翻车。”
“江燃如果想跑,金顿和洛巴提的兵力再多一倍,也不一定能困死他。”
“徜若再被他侥幸于千军中斩首,那就真成一人破军了。”
“唯有大口径狙击枪经纬相合,子弹出镗阵列天罗地网,在其避无可避之际狙杀,两千米外一击毙命,才是最最稳妥的办法。”
李浩成对于大宗师的武力值认知有限,可出奇的,他并未反驳一脸慎重的李如心,仅是反问道。
“狙击枪好解决,问题是狙击手怎么办?”
“我不可能从华国派这么多人去北缅,洛巴提和金顿这些废物手下,也没这么多人才。”
李如心清丽眸中掠过一丝狡黠,语气夹杂着几分俏皮。
“北缅不比国内,雇佣军去那边可不受限制。”
李浩成肉疼的扯了扯嘴角,“这样一来,要付出的代价,可就超乎想象了。”
说白了,他更愿意人情利益互换的法子,不喜欢真金白银的往外拿。
李如心剜了他一眼。
“杀了江燃,夺回孤雁刀,绝不算亏本生意。”
在李如心的慎重对待下,李浩成也把江燃的威胁上升了数个台阶,
如今箭在弦上,他亦是果断做出决定。
“行吧,就按你说的去做,可要筹备这些,至少得两天时间。”
李如心握着短剑,在柱子上有节奏的扎动着。
少顷,她似乎下定决心。
深吸口气沉声道,“还有一件事。”
“我们得查清江燃去北缅,到底是为什么。”
“和他有交情的人,都要请来问一问。”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
倘若如此筹谋,仍未能杀死江燃,这些人或许便是,
最后一枚筹码。
李浩成听她交代完最后一件事,不由扬了扬眉头,自得一笑。
“旁的事我没你思虑的周全,可这件事我在杨飞身死,得知江燃身在北缅后,便已差人去办了。”
他得意的模样溢于言表。
仿佛在说李如心最后才考虑到这一步,也并非事事周全。
可他未曾窥见,这明媚如骄阳的女子,美目深处隐约的一丝失落。
李如心无声叹了口气。
身为李家名正言顺的嫡长,不说光风霁月,可着实不该困囿于这些阴司勾当。
她失落是真,打定主意要江燃有去无回,解李浩成困局亦然是真。
甚至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
燕山市,燕家。
一株仙姝孑身立在冬景庭中,潋滟季冬雪,妩媚黯淡天光。
她青丝如瀑,一袭红裙烧的柔情竟成了火。
燕玉情玉手紧握问情伞,身姿轻盈似鸾凤轻舞。
地上一层薄雪沿着纸伞边缘绘成的弧线飘摇,始终不能脱离既定的轨迹。
舞的伞风如剑气时,燕玉情桃花眼中波光流转,呼吸微滞,玉兔也失了活跃。
“破。”
琉璃碎而仙音响。
随着一声轻叱,问情伞乍然收拢,伞身波光如锦,一缕劲气涌向伞尖。
啪!
数米开外,花架上的陶制花盆嘭一声炸开,碎片坠地砸在地面。
“暗劲巅峰,怕也仅此而已了。”
燕玉情香肩颤动,眸中星光炸开,红唇更多三分娇艳。
“江燃所授之法,简直堪称匪夷所思。”
“他不过双十年华,怎生的跟浸淫武道漫长岁月一般。”
“不过短短时日我劲气之威已比霍爷爷更甚,莫非……”
“我也是武学奇才?”
说完这句话,她执伞看着庭中修复如初的亭子,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