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半泽直树》大结局
十二月十六日，《半泽直树》大结局播放。
渡边枫和浅仓一家人坐在沙发边，欣赏着这部作品的最后一集，富士台那边其实打算让渡边枫多写出几集，不过被他拒绝了，只把第二部的大致情节构思，交给了本多胜常务。
大和田常务收买了远藤，与半泽直树在办公室正面对峙。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位置，坐上去还挺舒服的。”
长谷川介坐在半泽直树办公室的座位上，转过身，得意的抚摸着坐椅的扶手。
“您有什么事吗？”
渡边枫望着这位陷于死地的常务，冷冷地问着。
“你我之间闹过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我还是决定，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与当初在电视台的表演争主角时不同，这段时间饱受争议的长谷川介尽管凭借收视率脱离了困境，在剧中的表情依旧不免带上一丝戾气。
“机会？”
渡边枫此时饰演的半泽直树手中，有着远藤收集的对大和田常务极端不利的证据，这机会应该在他手里才对。
“那份报告书，撤回来比较好。”长谷川介走近到渡边枫身前，仰起头。
“我自然是不会犯错的，只是一想到要在无聊的听证会上浪费宝贵的时间，就非常不爽。”
他面无表情地，提出交易的条件。
“如果你能撤回报告书，我以后就不找伱的麻烦了，半泽君。”
“我拒绝。”
渡边枫坚定地开口表明态度。
“我还有工作要做，请您让开。”
他甚至想让长谷川介给自己让路。
“真遗憾。”
长谷川介叹着气，转过身走远几步，倏然回首。
“对了，那份报告书的直接证据还不在你手里吧？是在你同期外调的远藤君手上。”
他提醒起渡边枫，再次接近。
“要不，我教你一招好了。”
他裂开嘴角，有如恶魔般低语，“很容易的，把你的好友远藤出卖掉，三亿円迂回贷款的证明人是那位社长，你们再去找他一次重新拿到证据，把接受了交易的远藤连同我一起干掉就好了。”
“这样有了当事人的证据，除掉我这个心腹大患简直易如反掌啊，半泽君。”
伸出手，长谷川介拍了拍渡边枫肩头，面目狰狞。
“真的有这个觉悟的话，就试一试吧，哈哈哈！”
“大和田常务！”
渡边枫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先前我对您说过，加倍奉还。”
“是我错了。”听到渡边枫这样说，长谷川介露出微笑。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是我的人生信条。”
渡边枫顿了一下，死死盯住长谷川介凝固的笑容。
“但针对您，我要百倍奉还！”
他的面部肌肉微微抽动，冰冷的眼神直视自己的对手，形成居高临下的态势。
“咦，小枫你在电视上比平时有气势多了，要是现实中也是这种性格的话，估计会从政当高官吧？”
这段剧情过后进入广告，晴子阿姨在旁边打趣说。
“现实中怎么可能有半泽直树这种人，再有能力，也会因为频繁的得罪上级被外调开除的。”
身为一家中型会社科长的英司叔对着晴子阿姨吐槽，渡边枫只是笑笑不说话。
接下来的剧情里，半泽直树找到了大和田常务副手岸川部长的把柄，原来金融厅对银行的审查，其实是岸川部长授意自己的女婿检查官黑崎进行的，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岸川部长决定在最后的银行董事会议上，出卖大和田常务。
“营业二部，半泽直树次长。请进来问询吧！”
半泽直树的上司部长推开了厚重的豪华会议室大门，背对着他的渡边枫站起，脖子上系着极少佩戴的蓝色领带。
他走进坐满了银行董事高层人士的会议室，身后的大门紧紧闭上，响起震动心扉的声音。
蒙太奇镜头在每个人脸上快速切换，只停留不到两秒。
大和田常务阴沉凶戾，但表情上却看不出狰狞的神采，状态是朝内收的，可这种效果反而比一脸凶残的模样更有力量。
岸川部长眼神闪躲，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真的当面出卖大和田常务，唯首是瞻多年的他，哪怕之前下过决心，此刻也不太能坚持下去。
中野渡行长正襟危坐，他虽然没有介入底下人的斗争中去，但人生阅历经验丰富的他，早就看穿了这些尔虞我诈。
“那么，半泽次长。请你说明一下，提交上来的报告书。”
按照流程，中野渡行长率先开口。
“好的，我现在开始解说。”
渡边枫以不紧不慢地语调说，“第一件事，我行贷款给伊势岛酒店的两百亿円现金，京桥分行的贝濑分行长负责此事，由古里科长代理，他们在明知伊势岛酒店将会有一百二十亿円损失的情况下，仍然发放了贷款。”
“之所以敢这样做，完全是因为上司的指使，而这位上司……。”渡边枫将视线盯向对座的大和田常务，“正是我行的常务董事成员，大和田桑！”
“怎么可能，这种事情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凭什么这么说。”
大和田常务没有慌张，冷静地反问过去，他在赌，重情重义的半泽直树不会把自己的好友远藤连同自己一块清理掉，那份迂回贷款的事，不会被揭发。
“凭借您勾结伊势岛酒店的羽根专务损失这一百两十亿円贷款，然后引来金融厅调查，通过制造动乱逼迫中野渡行长下台，自己坐上行长之位。”
渡边枫偏过头看了一眼主位上的中野渡行长，在这间办公室里，能做出裁决的人，只有这一位。
“哈哈哈，真是可笑。现在的三十代(类似于八零后)年轻人都敢血口喷人了是吗？”
大和田常务拍了下桌面，直盯向渡边枫，“况且，你也拿不出证据吧？因为这分明就是谎言。”
一滴冷汗从他的侧脸滑落，表面上理直气壮的他，底气并不充足。
“那这件事先不提，五年前宫内机电在京桥分行贷款了一笔三亿円的低息贷款，而这笔钱很快转给了一家叫拉菲特的皮包服装公司，这家公司的社长恰好是大和田常务您的妻子，更巧的是，当时京桥分行的行长正是岸川部长，您形影不离的同党。”
渡边枫的一大段台词极见功底，声调抑扬顿挫，众人纷纷将目光瞧向坐立不安的岸川部长。
“迂回贷款吗？”
中野渡行长转头对大和田常务说，“解释一下吧，大和田晓常务。”
“哈哈，这完全是没有根据的胡言乱语。如果真的有这回事，半泽次长，你一定找过宫内机电的社长提供证据了吧！如果真的有这回事，你手上也应该握了这份证据了吧！如果真的有这回事，请将证据公之于众吧！”
大和田常务微抬起身体，弓着腰，双手撑在桌面上，咬紧牙关的逼问着。
“很遗憾，我没有这份证据。”为了同期好友远藤着想，渡边枫没有提供证据。
“呼--！”
大和田常务坐回原位，冷笑着说：“当然不会有证据，因为这件事根本不存在，现在我有理由怀疑，半泽桑你是不是和我有杀父之仇，要这样污蔑我的清白。”
他镇定下来又解释了一通，似乎这笔迂回贷款案可以翻篇了。
渡边枫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地伫立，像是酝酿着情绪。
“各位意下如何？如果都无异议的话，将开始讨论金融厅对半泽直树次长的整治要求。”
中野渡行长目光闪动片刻，不过话刚讲完，渡边枫就打断了会议的进程。
“我觉得，当事人岸川部长，应该对这笔违规的迂回贷款，有更直观的见解。”
大和田的脑袋猛地转向自己的副手岸川部长，这笔钱是在当时的京桥分行长岸川手上借出去的。
“岸川部长，说下你的见解吧。”
中野渡行长点了正忐忑不安的岸川部长名，先前渡边枫威胁过他，自己快和金融厅检查官黑崎结婚的女儿，如果被曝光出去父亲是大银行的高层，这段婚姻会因为社会影响而中止。
“关于这……这份报告书中所说的。”
岸川部长还在迟疑，一边是女儿的终身幸福，一边是自己的职业前途，承认这笔迂回贷款违规的话，不仅大和田常务要倒霉，他这个经办人也跑不掉。
“别想那么多，岸川君。想说什么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告诉他们真相。”
大和田常务见使眼色没用，语气开始变得充满威胁。
岸川部长在这份压力下，声音抖动着，“关于大和田常务妻子迂回贷款这件事……。”
“岸川先生，我们需要的是，真相！”
渡边枫开口打断，以下克上的质问。
“真相是…是…。”
“岸川部长，我们需要真相，不为他人意志左右的，真相！”
大和田常务站起身，一字一句的咬出台词。
“对不起，大和田桑。”岸川在左右两边的压力下，终于彻底倒向了另一方。
“真相是，半泽次长所说的迂回贷款，情况完全属实。”
他低下头，身体的力气被这句话抽空，将被问责的人可不止大和田，还有经手这三亿非法贷款的自己，这下真的要去冲绳看土着跳草绳舞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听到他用颤抖的语调宣布真相后，齐齐将目光移向大和田常务。
“情况完全属实，那伊势岛酒店的一百二十亿损失，你与大和田常务事先也知道吧？”
渡边枫趁热打铁，岸川逐一将罪状承认，这时的大和田突然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岸川是被这家伙收买了，大家千万别相信他的话，都是假的，假的！”
一向威严满满的他，此时却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副手在高层会议上临时反水，不顾自己的前途也要咬死他，这是什么爽文电视剧的情节？！
“别丢人现眼了，大和田。现在是报应到来的时刻，被人抛弃的感觉如何？”
渡边枫走上前，叫醒了大和田。
“闹剧到此为止，大和田常务，改天我会单独向你下达处分，岸川部长外调到东南亚的子公司吧。”
中野渡行长不再沉默，宣布了他的决定。
“谁有不同意见吗？”
行长最后的提问下，会议室里的人全部一声不吭的接受，大和田四顾之下，没有一个肯为他求情的。
那个可恶的半泽直树，走到自己身前，用复杂的眼神看待他。
其中有仇恨、愉悦、以至于一丝怜悯。
强者对弱者的怜悯稍纵即逝，渡边枫说出先前剧情中，与大和田定下的赌约。
“大和田，你和我的赌局已经分出胜负了，该支付赌注了吧。”
“什么？赌约？”
大和田用手按在桌子上，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一时间记不起这份赌约。
“你先前和我约定的，如果查出伊势岛酒店的幕后黑手是你，你就要向我土下座谢罪。”
渡边枫步步紧逼，大和田抬头望着他，发型凌乱不堪。
“堂堂常务，不至于出尔反尔吧！”
渡边枫加重了语气，制止劝阻自己的营业部长，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握在手心。
“这可不只是向我这个小小的银行职员下跪，而是向至今在雨天被你收回雨伞的人，需要帮助的人，彻彻底底地道歉！”
画面闪回，十几年前打着伞从半泽家工厂匆匆离开的大和田，与年幼的他，眼神不经意间交汇。
失去大和田贷款的半泽直树父亲，不久后上吊自杀，半泽家的工厂倒闭。
回到现在，失魂落魄的大和田，终于体会到被他放弃的人们，所感受到的那份痛苦。
“给我跪下，谢罪！大和田常务！！！”
全剧到现在表情没有一次失控过的渡边枫，嘶吼着。
大和田常务瞪大眼睛，浑身上下颤抖，他骄傲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向半泽直树下跪，但答应的赌约又同样不能反悔。
“岂可修，岂可修！”
双膝开始弯曲变形，大和田常务拍打着自己的膝盖，左移一步，右挪几寸。
额头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齿的发出耻辱的声音。
在场的银行董事，中野渡行长本人，都注视着自己，大和田常务呼吸变得急促，涨红了脸庞，身体一点点的弯倒，膝盖一寸寸的下移。
“啊啊啊！”
他握紧双拳，咚地一声跪在地上，脊梁渐渐变形，额头重重地磕在厚实的波斯地毯上，内心有些东西破碎开，散落一地。
渡边枫摊开手，手心处一旧一新有两颗树脂螺丝，旧的是半泽家工厂的产品，新的是之后另一家银行支持半泽家东山再起的新产品。
旧螺丝规格更大，割破了手心，染上血迹。
而新生的螺丝，没有伤到他分毫。
大仇得报，他如释重负，一言不发地任性离开，脚步有些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