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求生:清道夫的觉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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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熔火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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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遗忘的站台在苍白的紧急灯光下,像一座沉没在时光深处的墓穴。空气微凉,弥漫着灰尘和旧纸张的气味,与地面上硫磺与腐败的气息截然不同。在这里,连辐射读数都低得令人恍惚——仿佛旧时代的幽灵固执地守护着这一隅残破的安宁。

没有人说话。刚才广场上的精神冲击、通道中的虫潮、以及眼前这个“前人遗赠”的避难所,让所有人紧绷的神经在松弛下来的瞬间,涌上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恍惚。

刘婶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放在一张相对干净的长椅上,用从“馈赠”里找到的一条破旧但干净的毯子给孩子盖上。孩子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她自己也瘫坐在旁边,眼神空洞地望着对面墙壁上剥落的旧海报——那上面模糊地印着一个笑容灿烂的家庭,背景是早已化为焦土的公园。

夜枭仔细检查了站台各处,确认没有近期活动的痕迹,也没有隐藏的威胁。“结构还算稳固,入口和岔道口可以设置简易预警装置。能量循环……很奇怪,似乎是利用了旧时代残留的地热或某种低功率聚变电池的余能,所以灯还能亮。”他顿了顿,“但维持不了多久了,电池有衰变迹象。”

“能撑过今晚就行。”李信靠在另一张长椅上,闭着眼睛,胸口钥匙烙印的隐痛尚未完全消退,精神的疲惫如同潮水拍打着意识的堤岸。他手里还拿着那本日记。

瘦猴和其他几名尚有余力的队员,默默地将站台中央“前人”留下的东西——那半包硬饼干、水壶、还有角落里发现的几个空罐头盒——小心地收集起来。饼干硬得像石头,但他们都知道,在关键时刻,这可能就是续命的干粮。他们按照李信之前的命令,将这些与自己的物资分开存放,不到万不得已不动用。这是对“馈赠”的尊重,也是最后的底线。

“信哥,吃点东西吧。”瘦猴走过来,递过来一块压缩营养块,还有从水壶里倒出的、用净水药片处理过的一小杯水。

李信睁开眼,接过,默默吃完。味道依旧糟糕,但热量和水分流入身体,带来了些许实感。

“你也去休息。上半夜我来守。”李信对瘦猴说。

瘦猴想说什么,但看到李信不容置疑的眼神,点了点头,走到墙边找了个地方蜷缩起来,几乎立刻就沉入了不安的睡眠。

李信站起身,走到站台边缘,望着下方黑洞洞的轨道隧道。铁栅栏锈蚀得很厉害,但依然坚固。隧道深处传来极轻微的风声,呜咽般,不知通向何方。

他再次翻开那本日记,就着微弱的灯光,仔细阅读那些潦草的字迹。日记的主人没有留下名字,似乎是个工程师或技术员。他记录了他们如何发现这个尚未完全被破坏的辅助站台,如何修复了部分紧急照明和空气循环,如何从附近的废墟中搜刮到一点点食物和水,又如何因为伤病、辐射病和一次失败的探索行动而不断减员。

文字很朴实,甚至有些琐碎,但绝望如同水渍般渗透在每一页。直到最后几页,笔迹变得异常工整、用力,仿佛用尽了所有的意志:

“……老张走了,高烧,浑身溃烂。小玲今天也没醒来。只剩下我和阿凯。食物快没了,水也快没了。外面……全都是怪物。我们像老鼠一样躲在这里,等死。

“但阿凯说,不能就这么死。他说总得留下点什么,告诉后来的人,我们试过,我们活过。哪怕只是一点点痕迹。

“我们把最后一点能用的东西留在这里。灯……希望它能亮得久一点。

“如果有人看到这些……不管你是谁,愿你比我们幸运,比我们走得更远。

“永别了,旧世界。永别了。”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没有交代“阿凯”和日记主人的最终结局。

李信合上笔记本,指尖摩挲着粗糙的封面。这些十年前挣扎求生的普通人,他们的恐惧、希望、最后的善意,跨越了时间和死亡,在此刻与他相遇。这感觉异常沉重,也异常……清晰。让他想起体育馆里那些留下的人,想起老疤最后的眼神。

求生,从来不是理所当然。它需要代价,需要选择,需要背负。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混凝土穹顶,看到了地表之上那轮不祥的血月。钥匙烙印再次传来微弱的悸动,这一次,并非疼痛,而是一种……模糊的指引感,指向东北方向,更深的地底。

“熔火之心……”李信低声自语。在Ω-7区域的短暂“共鸣”,让他对这种来自星球深处的磅礴能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而此刻,烙印的异动,似乎在提醒他,那地心之力的影响范围,远比想象中更广,更深。

后半夜,夜枭接替了警戒。李信强迫自己睡了几个小时。睡眠并不安稳,破碎的梦境里交织着燃烧的城市、扭曲的怪物、老疤的怒吼、磷火中的低语、以及日记里那些无声消逝的面孔。

当他再次醒来时,站台里的光线似乎更黯淡了一些,电池的衰变在加速。其他人也陆续醒来,沉默地整理装备,进食,处理伤口。那两名被精神冲击重创的队员依旧没有清醒,只能被搀扶着。大壮倒是恢复了一些意识,虽然还很虚弱,但至少能自己缓慢走动了。

“我们得走了。”李信道,“灯撑不了多久,而且这里虽然相对安全,但也是死路。必须在天完全亮(指血月光相对减弱,白天的污浊天光增强)之前,抵达下一个地标附近,寻找更合适的隐蔽点。”

队伍再次出发,离开这个短暂的避风港。临走前,李信将日记放回了原处,又从那半包硬饼干中,取走了最小的一块,小心地包好,放入怀中。这是一种象征,也是一种承诺。

他们沿着地图指示,继续在地下通道中穿行。之后的路径变得更加崎岖,塌方和积水地段增多,空气中那股甜腥味也时浓时淡。他们又遭遇了几次小规模的、以腐殖质和辐射残渣为生的地下变异生物,但凭借夜枭的探测和瘦猴的预警,都有惊无险地避开了正面冲突。

大约行进了两小时后,前方通道豁然开朗,出现了向上的阶梯和一道半掩的、锈蚀严重的金属门——出口到了。

“外面就是‘地标-γ-7’区域边缘。”夜枭确认了位置。

李信示意队伍停下,自己先悄悄摸到门边,透过缝隙向外观察。

门外的景象与之前并无本质不同——无尽的废墟,污浊的空气,血月的光芒被厚重的尘云过滤得更显暗淡。但远处,那座金属塔的轮廓确实清晰了许多,如同一个沉默的巨人,矗立在焦土之上。塔身似乎比远看时更加残破,不少地方有被暴力破坏或高温熔融的痕迹。

而在金属塔与李信他们所在位置之间,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布满瓦砾和焦痕的区域。引起李信注意的,是地面上纵横交错的、数十道巨大的、如同被灼热犁头深深耕过的沟壑!这些沟壑宽度不一,最宽处超过三米,深度也有一两米,边缘的土壤和碎石呈现出玻璃化的光泽,仿佛被极致的高温瞬间熔化后又凝固。

沟壑中,依旧残留着暗红色的、如同尚未冷却熔岩般的微弱光芒,散发出阵阵热浪和硫磺气味。它们以一种放射状或拖拽状的形态分布,似乎是什么庞然大物移动或攻击时留下的痕迹。

“这是……”夜枭也凑到门边,看到外面的景象,倒吸一口凉气,“高温等离子切割?还是……某种生物的攻击痕迹?”

“能量读数很高,而且……很‘新鲜’。”夜枭调整着仪器,脸色凝重,“残留的热辐射和能量扰动表明,这些痕迹形成的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有东西不久前在这里活动过,而且……很强。”

李信的目光沿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沟壑移动,最后聚焦在金属塔基座附近。那里,似乎堆积着一些……东西。距离太远,光线太暗,看不清细节,但轮廓不像是自然的瓦砾。

“绕不开。”李信观察了四周地形后得出结论。这片区域是通往东北方向的必经之路,两侧要么是更加密集、摇摇欲坠的废墟,要么是深不见底的裂缝或能量紊乱区。“只能快速通过,尽量避开那些还在发光的沟壑。注意警戒,任何动静,立刻寻找掩体。”

队伍悄无声息地溜出地下通道出口,散开成松散的队形,压低身体,借助废墟的阴影,快速向着金属塔方向移动。

越靠近那些沟壑,温度越高,硫磺味也越刺鼻。脚下踩到的碎石很多都带着熔融后重新凝结的尖锐边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焦躁的、仿佛仍在燃烧的能量余韵。

就在他们穿行到一半,距离金属塔还有大约一百米时——

呜呜呜——!!!

一阵低沉、雄浑、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响起!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震动着地面,让所有人的脚底都感到一阵发麻!

紧接着,距离他们右侧不到五十米的一条巨大沟壑深处,暗红色的光芒骤然炽亮!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下方苏醒、升温!

“后退!找掩体!”李信厉喝!

队伍反应极快,立刻扑向附近几块相对巨大的混凝土残骸之后。

几乎就在他们藏好的同时,那条沟壑中猛地喷涌出一道炽烈的、金红色交织的熔岩流!但那“熔岩”并未肆意流淌,而是在某种力量的控制下,如同活物般在半空中扭动、凝聚,迅速形成了一个庞大而狰狞的轮廓!

那是一个高度超过五米、由熔融岩石和炽热能量构成的“巨人”!它没有清晰的面容,只有两个凹陷的、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窝”,和一张不断滴落熔融液滴的“巨口”。它的身躯粗壮,四肢由不断流动、冷却又融化的岩块构成,每一次移动,脚下便会留下新的、燃烧的足迹。最骇人的是它的右臂——那并非手掌,而是一个不断旋转、喷射着高温等离子流的钻头状结构,刚才那些巨大的沟壑,显然就是它的“杰作”!

“是‘熔火巨人’!”夜枭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惊骇,“深层地壳活动区或强烈能量污染节点才会诞生的元素变异体!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东西的破坏力和防御力都……”

他的话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打断!那熔火巨人似乎“嗅”到了活物的气息,燃烧的眼窝猛地转向李信他们藏身的方向!它没有立刻冲过来,而是缓缓抬起那只钻头手臂,对准了他们所在的掩体区域!

“散开!”李信大吼!

轰——!!!

一道直径超过半米的金红色等离子流,如同毁灭的光矛,瞬间撕裂空气,狠狠轰击在李信他们刚才藏身的那片混凝土残骸上!

足以抵挡普通枪弹的厚重混凝土,在这极致的高温冲击下如同黄油般被轻易熔穿、汽化!爆炸的气浪和飞溅的熔融碎片将周围的一切都掀飞出去!

李信在千钧一发之际推开了身边的瘦猴和刘婶,自己则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撞在另一块残骸上,金石化的后背传来灼痛和巨力挤压感。他喉头一甜,强忍着没有吐血。

其他人也被冲击得七零八落。一名伤员被飞石击中头部,当场昏迷。刘婶死死护着怀里的孩子,手臂被一块灼热的碎片擦过,顿时皮开肉绽。

“咳咳……它锁定我们了!”夜枭灰头土脸地从烟尘中爬起,咳着血,“它的攻击有蓄能间隔,但范围太大!不能硬拼!”

那熔火巨人见一击未竟全功,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迈开沉重的步伐,开始向这边逼近!每一步都地动山摇,在焦土上留下燃烧的脚印!

“分开跑!引开它!”李信挣扎着站起,熔金眼眸死死锁定那庞大的身影。他知道,聚在一起就是活靶子。

“信哥!你看塔那边!”瘦猴突然指向金属塔基座。

李信顺着望去,只见之前看不清的那堆“东西”,在熔火巨人移动带起的震动和光芒映照下,显出了真容——那是七八具焦黑的、严重碳化的巨型变异体残骸!有“裂地刃虫”,有“燃烧甲兽”,甚至还有一头体型不比熔火巨人小多少的、类似巨蜥的怪物!它们全都死状凄惨,仿佛被高温瞬间碳化!

这熔火巨人,不久前在这里进行了一场屠杀!而那些沟壑,就是它与那些怪物战斗时留下的!

“它在……守护那座塔?还是塔下面的东西?”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李信脑海。钥匙烙印的悸动在熔火巨人出现后变得异常强烈,直指塔基下方!

“夜枭!带人向两点钟方向废墟带撤!利用复杂地形周旋!瘦猴,你跟我来!”李信瞬间做出决定。

“信哥!你要干什么?”夜枭急道。

“它的核心能量反应在胸口偏下!那里可能有关键弱点!我去试试!”李信语速极快,“你们吸引它注意!给我创造机会!”

不等夜枭反对,李信已经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却不是冲向熔火巨人,而是斜向冲向金属塔基座的方向!瘦猴一咬牙,也紧跟而上,他的速度更快,如同跳蚤般在瓦砾间弹跳,不断开枪射击熔火巨人的头部(虽然没什么效果),成功吸引了巨人的部分注意。

“该死!”夜枭骂了一句,但也知道这是唯一可能的机会。“所有人!跟我来!制造噪音,别让它专心对付信哥!”

剩下的队员在夜枭的带领下,一边向废墟带撤退,一边开枪、投掷石块、大声呼喊,竭尽全力吸引熔火巨人的怒火。

熔火巨人果然被这多方骚扰激怒了。它咆哮着,钻头手臂转向夜枭他们撤退的方向,又是一道等离子流轰出!虽然因为分心准头稍差,但依然将一片废墟炸上了天,逼得夜枭等人狼狈逃窜。

而李信和瘦猴,则趁机拉近了与金属塔基座的距离。靠近之后,李信更加清晰地感觉到钥匙烙印的“渴望”与“警示”交织的复杂情绪。塔基下方,似乎有一个向下的、被乱石半掩的入口,入口边缘的岩石呈现出异常的暗红色结晶化,散发着与熔火巨人类似、但更加内敛深沉的能量波动。

“信哥!入口!”瘦猴喊道。

就在这时,那熔火巨人似乎察觉到了李信他们的真正意图!它猛地放弃追击夜枭他们,庞大身躯以一种与体型不符的敏捷骤然转向,燃烧的眼窝死死锁定了即将接近塔基入口的李信和瘦猴!

“吼——!!!”

它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钻头手臂高高举起,金红色的光芒在尖端疯狂凝聚,显然在准备一次威力更强的攻击!而这次,目标直指李信!

距离太近,范围太大,避无可避!

瘦猴脸色煞白。李信眼中熔金色光芒暴涨,瞬间将金石化的能力催动到极致,准备硬抗这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那毁灭性的等离子流即将喷发的刹那——

嗡……!

李信胸口的钥匙烙印,突然自主地、前所未有地剧烈发烫!一道暗金色的、凝练如实质的光芒,猛地从他胸口迸射而出,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道奇异的、如同某种古老符文的虚影,一闪而逝,没入塔基入口边缘的暗红色结晶岩层之中!

紧接着,异变陡生!

熔火巨人即将喷射的等离子流骤然一滞!它燃烧的眼窝中,金色的火焰剧烈摇曳,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又仿佛被某种更高层级的力量压制、干扰!它发出一种混合着愤怒、困惑、甚至……一丝畏惧的低吼,高举的手臂僵在了半空,攻击竟然没有立刻发出!

就是这不到两秒的迟滞!

“进去!”李信虽不明所以,但战机稍纵即逝!他一把抓住还在发愣的瘦猴,用尽全力,扑向那个被暗红色结晶半掩的入口!

两人撞开松动的乱石,滚入一片向下的黑暗之中。

几乎在他们身影消失的同一瞬间,熔火巨人狂暴的攻击终于落下!金红色的洪流狠狠冲刷在塔基入口处,将大片结晶岩层和周围的废墟彻底汽化!整个金属塔都剧烈摇晃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入口似乎比想象中更深,更坚固。狂暴的能量大部分被上方的岩层和塔基结构抵挡、分散。

当烟尘与熔光散去,熔火巨人站在被它自己轰出的、更加巨大的焦坑边缘,燃烧的眼窝死死盯着那个黑黢黢的、依旧存在的洞口,发出不甘的、充满威胁的咆哮,却似乎有所顾忌,没有立刻追入。

塔基之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李信和瘦猴摔在粗糙、温热的地面上,耳边还回荡着上方传来的咆哮和震动。

瘦猴惊魂未定地摸索着点亮了手电。微光照亮了他们所处的环境——这似乎是一条人工开凿、后又经自然力量改造的倾斜向下的甬道,甬道墙壁不再是混凝土,而是暗红色的、带有明显晶体结构的岩石,触手温热,空气中硫磺味浓郁,但还有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沉的气息。

“信哥……刚才那是……”瘦猴声音发颤,看向李信。

李信靠着岩壁,剧烈喘息。胸口钥匙烙印依旧滚烫,但那道自主迸发的暗金光华已经消失。他清晰地感觉到,烙印与这地下深处某种存在的“联系”,被刚才那一下骤然加强了。

“是钥匙……它对这里的东西有反应。”李信低声道,熔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这下面……恐怕才是‘地标-γ-7’真正的秘密。”

他抬头,望向甬道深处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走。看看我们到底闯进了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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