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彪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巨石砸进深潭,在温庭言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火牛哥与血蝠顾远山私下会面?这件事的性质恶劣到足以颠覆他对整个凌云阁临州分堂的认知,甚至可能关乎他的生死!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巨大的危机感让他瞬间进入了最高戒备状态。现在,任何一步行差踏错,都可能万劫不复。他第一时间做出的决定,就是动用自己最信任、也最擅长此道的人。
“青子!” 温庭言立刻用加密线路联系上了正在外面调查其他事情的青子,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手头所有事情全部暂停!立刻回来,有最紧急的任务!”
半小时后,青子匆匆赶回办公室,脸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痕迹。他看到温庭言阴沉如水的脸色和旁边天仔紧张的神情,心立刻沉了下去。
“言哥,出什么事了?”
温庭言没有废话,将阿彪看到的情况原原本本、压低声音复述了一遍。青子听完,饶是他素来冷静,瞳孔也是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火牛哥和顾远山……这……” 青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快速分析,“如果是真的,那问题就严重了。这绝不是普通的帮派摩擦,很可能涉及堂口最高层的……背叛或交易。”
“所以,我要你去做一件事。”温庭言盯着青子的眼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从今天起,你放下所有其他事情,亲自带队,挑选绝对靠得住的、生面孔的兄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给我盯死火牛!我要知道他每天见了什么人,去了哪里,特别是任何与血蝠堂可能有关的接触!记住,是绝密行动,绝不能让他和他身边的人有丝毫察觉!”
这个任务极其危险,一旦暴露,等同于直接与话事人火牛为敌,后果不堪设想。但温庭言现在无人可信,无人可用,他必须搞清楚火牛的真实立场!
青子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明白!言哥,你放心,我知道轻重。我会用最外围的、没露过脸的兄弟,采取交叉跟踪、远程监控的方式,绝不靠近,只记录行踪和接触目标。” 他是搞情报的老手,深知其中的分寸。
“需要什么资源,直接跟天仔说,不惜一切代价,但要绝对隐蔽!”温庭言补充道。
“是!” 青子领命,立刻转身出去着手安排。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天仔忧心忡忡地看着温庭言:“言哥,如果……如果火牛哥真的……”
“没有如果!”温庭言打断他,眼神冰冷彻骨,“在拿到确凿证据之前,一切照旧!你管好码头区日常的运转,手下兄弟该干嘛干嘛,绝不能自乱阵脚。对外,我还是凌云阁的红棍温庭言,对火牛哥,依旧要保持绝对的恭敬。明白吗?”
“明白!” 天仔凛然应道。
吩咐完这一切,温庭言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去,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甚至带着一丝疲惫。他不能让自己表现出任何异常。他像往常一样,处理码头区的日常事务,听取几个场子负责人的汇报,批阅账目,甚至还主动给火牛哥打了个电话,例行公事地汇报了一下码头区近期的“平静”状况,语气恭敬如常。
电话里,火牛哥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正常,甚至关心地问了问他“休息”得怎么样,让他多注意安全,丝毫没有异样。但这份“正常”,在温庭言听来,却更加令人心寒和警惕。
接下来的几天,表面风平浪静。温庭言按部就班地处理着帮务,暗中则焦急地等待着青子的消息。他照常在自己的几个场子巡视,只是身边的安保无形中加强了许多,天仔几乎寸步不离。他甚至又去了一次码头堆场,远远地看了一眼还在埋头扛包的石龙,但没有再去接触。现在局势不明,招揽石龙的事情必须暂缓。
他的一切行为都看起来无比正常,就像一颗投入深水的石子,表面涟漪很快散去,但水下却暗流汹涌。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高度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揣测着每一个接近他人背后的意图,判断着哪些是可能射向自己的暗箭。
这种置身于巨大阴谋中心、却要装作一无所知的压力,几乎让人窒息。他就像在走钢丝,脚下是万丈深渊,而握着钢丝另一端的人,却可能是他曾经信赖的“大哥”。
几天过去了,青子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回。跟踪火牛这种级别的人物,难度极大,需要无比的耐心和小心。温庭言只能等待,在压抑的平静中,默默积蓄着力量,也紧绷着神经,等待着那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惊雷。
临州的天空,看似依旧阴沉,但一场更大的风暴,已然在悄无声息中,酝酿到了极致。
第二百八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