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挡在叶璃身前，雷锤横握，掌心发烫。他能感觉到锤身的裂痕在跳动，像是有东西在里面震动。叶璃靠在他身后，呼吸微弱，火光几乎熄灭。她没再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靠着他的背，一点重量压过来。
巨人抬起手掌，掌心黑雾翻滚，第九颗星辰正在凝聚。那一团光比之前的更暗，也更沉，像要压塌整片空间。它盯着谢无妄，裂口中传出低语：“你护不住她。”
谢无妄没有回应。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雷锤，目光落在那道裂痕上。从第五层回廊开始，这道裂就一直存在。每一次冥渊发动攻击，裂痕都会跟着震一下。刚才叶璃用音叉引动声波时，他也感觉到了——那频率和锤身的震感完全一致。
原来不是巧合。
他闭上眼，把残存的雷息全部收拢到丹田。体内的经脉已经干涸，像被抽空的河床，但他还能动。还能拼一次。
他将左手按在锤柄末端，雷光顺着手臂倒流，涌入裂口。电弧在裂缝边缘缠绕，发出刺耳的嗡鸣。这不是修复，是引导。他要把自己的力量变成一把刀，插进对方的能量循环里。
巨人的第九颗星辰亮了起来。
谢无妄睁眼，抬手将雷锤高举过头。他不再压制裂痕的震动，反而用意念去迎合它。当星辰脉冲传来的一瞬，他猛地发力，让雷息顺着那节奏撞进去。
轰！
一道高频震荡从锤身炸开，直冲第八颗悬浮的血星。那颗星辰剧烈晃动，表面出现细密裂纹，如同玻璃承受不住压力。紧接着，一声脆响划破空间，星辰爆碎！
黑色碎片四散飞溅，巨人的右臂从肩部开始崩解，黑潮如溃堤般涌出。它第一次后退，脚步沉重，裂口张开又合上，发出断续的嘶吼。九颗星辰的运行轨迹彻底打乱，原本稳定的能量场出现紊乱。
谢无妄单膝跪地，嘴角溢出血丝。这一击耗尽了他最后的力量，雷锤上的裂痕更深了，几乎要断成两截。但他知道，机会来了。
他回头看了叶璃一眼。她还靠着石碑坐着，眼睛半睁，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没死，也没晕过去。她在等结果。
他撑着锤站起来，脚步不稳。他知道冥渊不会停手，这种伤不足以致命。他必须走。
头顶的空间开始扭曲，无数黑色裂口在空中浮现，像是被人用刀划破的布。引力从各个方向拉扯，地面开始塌陷。一块残碑被吸入裂缝，瞬间消失。空气中有种撕裂的痛感，耳朵嗡嗡作响。
冥渊双掌合十，整个战场都在崩溃。
谢无妄转身一把抱起叶璃，将她护在怀里。她的身体很轻，体温低得吓人。他用左臂箍紧她，右手握锤插入地面，强行稳住脚下区域。雷光在锤尖扩散，形成短暂的锚点。
他抬头看向最大的那道裂缝。那是他自己刚才引发共振时造成的空间反噬，还没闭合。边缘还在波动，像一张半开的嘴。他知道跳进去可能是死，但留在这里一定是死。
他咬牙，低喝一声：“走！”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拔出雷锤，抱着叶璃冲向裂缝。身后传来巨大的压迫感，冥渊的巨掌拍下，却被扩张的虚空吞没指尖。他们穿过最后一层屏障，身影消失在漆黑的裂隙中。
裂缝迅速收拢。
就在闭合前的一瞬，一道声音穿透时空壁垒，清晰响起：“这就是你们选择的末路？”
声音苍老，带着疑问，也带着悲悯。
裂缝彻底闭合，战场归于寂静。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震荡波还在回荡，一圈圈扩散，逐渐溃散。那些由叶璃音叉引发的声波余韵，与谢无妄雷锤共振留下的频率交织在一起，在废墟中轻轻震动。
某块断裂的石柱上，灰尘被震起，缓缓飘落。
叶璃的手指突然抽动了一下。
她的指尖贴着谢无妄的胸口，那里有一块护甲裂开了，露出下面渗血的皮肤。她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呼吸变得急促。
谢无妄察觉到她的变化，低头看了她一眼。他还抱着她，两人仍在虚空中坠落。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身体失重的感觉持续着。
他收紧手臂，把她的头按进自己肩膀里。
远处有一点光浮现，微弱，摇晃，像是随时会灭。
他盯着那点光，一句话没说。
叶璃忽然睁开眼。
她的赤金瞳孔映不出光，却清楚看到了前方那道正在靠近的光影轮廓。她想抬手，但抬不起来。她只能看着，一眨不眨。
那光越来越近。
谢无妄察觉到她的视线，顺着看去。他也看到了那道影。
他握紧了手中的雷锤。
锤身裂痕正往外渗着紫色雷光，像血一样滴入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