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上那几根绳索还在晃,李治良的手还死死抓着王皓的裤脚。他嘴唇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雷淞然把断火把往地上一杵,另一只手拽住李治良的胳膊:“哥!别看上面!看我!”
就在这时,洞口方向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皮靴踩在碎石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响。火光猛地从外面涌进来,比刚才亮了不止一倍。
“停。”一个声音用日语下令。
宫本太郎站在岩穴入口高处,抬起手。上方垂下的忍者立刻收住动作,慢慢顺着绳索往上爬。那些刚扑到一半的日本兵也停下,枪口齐刷刷对准岩穴。
佐藤一郎从后面走出来。
他没穿和服,换了一身黑色作战服,腰间挂着军刀,右手手套破了个口子,露出半截发青的指甲。他走到最前面,目光扫过七人,最后落在王皓胸前的木匣上。
“王先生。”他开口,中文说得慢但清晰,“你手里那个东西,不属于你。”
王皓没动,肩上的血还在往下滴。他抬眼看着佐藤:“你说啥?这玩意儿是我表弟捡的。”
雷淞然咧嘴一笑:“就是!又不是你妈掉的,急啥?”
佐藤不怒反笑,往前走了两步:“你们已经撑了很久。可现在,结束了。”
杨雨光突然站出来,挡在王皓前面。他的枪管歪了,但还是举着:“老子还没死呢,轮不到你说了算。”
“哦?”佐藤偏头看他,“杨师长,你是奉系的人。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放屁!”杨雨光吼道,“谁抢宝贝谁是孙子,不分什么系!”
蒋龙喘着气,扶着石壁站起来。他红腰带只剩一小截挂在腰上,但他还是把枪法摆了出来:“我们七个,还没认输。”
合文俊把弯了的红缨枪插进地里,单手撑着站起来:“你要打,就来。”
张驰一脚踢起地上的青龙偃月刀,直接横在身前:“谁先动手?我等着。”
史策拨了一下算盘,珠子掉了两个,她也不管:“佐藤先生,你要是真懂楚文化,就应该知道——墓主留的话,‘入此门者,当以命换命’。你现在站的地方,早就是死地了。”
佐藤眼神闪了一下。
他没再说话,而是慢慢抽出军刀,刀尖指向王皓:“最后一次机会。交出地图,我可以给你们一条活路。”
王皓冷笑一声:“你让我死得体面?那你先把宫本叫下来,让他教你怎么跪着说话。”
佐藤脸色沉下来。
他转头对身边士兵说了句日语,对方点头,开始布置。七八个日本兵分散开来,呈扇形包围岩穴,枪口全部对准主角团。又有两个忍者贴墙靠近,手里拿着绳索和飞镖。
“他们想逼我们投降。”史策低声说。
“做梦。”张驰握紧刀柄,“谁敢上前一步,我就砍谁脑袋。”
雷淞然抓起一把碎石,塞进李治良手里:“哥,待会儿听我喊,你就扔。”
李治良手指僵硬,但点了点头。
佐藤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李治良,我知道你怕高,怕黑,怕打架。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可以保你平安回家。”
李治良身体一抖。
雷淞然立刻靠过去,压低声音:“哥,咱俩从小就没分开过,今天也一样。你要走,我就跟着跳下去。”
李治良抬头看着弟弟,眼里有泪光闪了一下。
他慢慢把手里的碎石捏紧了。
王皓往前一步,挡在两人前面:“佐藤,你口口声声说研究文化,其实你根本不懂。楚人宁死不降,我们也不是你能吓住的叫花子。”
“你说宝藏属于大和民族?”史策接话,“那我问你,金凤钗是谁做的?地图是谁画的?你连字都认不全,还好意思谈归属?”
“闭嘴!”佐藤猛地挥手。
宫本太郎立刻吹哨,所有士兵同时向前逼近一步。
火把光晃得厉害,照得人脸忽明忽暗。
“你们没有退路。”佐藤盯着王皓,“就算今天不死,明天也会被马旭东抓住。不如现在合作,还能活命。”
“合作?”蒋龙笑了,“跟你这种人合作,还不如去坟里睡一觉。”
“我们不缺活路。”合文俊举起枪,“我们只缺一个理由动手。”
杨雨光看了眼四周:“兄弟们,咱们被堵在这儿,不是因为跑不动,是因为有人不让咱们走。既然讲不通——”
他把枪往地上一顿:“那就打!”
“对!”张驰怒吼一声,刀锋一转,“谁先上来?我送他见阎王!”
佐藤眼中凶光暴涨。
他不再废话,猛然挥刀下劈:“杀了他!其余活捉!”
命令一下,所有日本兵同时开火。
子弹打在岩石上溅起火星,烟雾瞬间弥漫。
杨雨光一把推开王皓,自己扑向侧面,滚进一块巨石后。张驰挥刀格挡,一刀劈飞一枚飞镖,顺势冲向前方一个士兵。蒋龙翻身上石台,一脚踹倒一个端枪的敌人。合文俊挺枪刺中一人胸口,枪杆却被另一人抱住。
雷淞然拉着李治良缩到最里面,抓起地上所有能扔的东西往外砸。李治良也开始动了,一块接一块地扔石头,虽然手还在抖,但没停下。
王皓护住木匣,靠着岩壁观察局势。他看见宫本太郎悄悄绕到右侧,准备偷袭史策。
“右边!”他大喊。
史策立刻转身,算盘一扬,打中宫本手腕。宫本后退半步,眼神阴狠。
佐藤站在高处,看着混乱战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慢慢举起手枪,瞄准王皓。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蒋龙从石台上跃下,整个人撞向佐藤。佐藤开枪,子弹擦过王皓肩膀,打在墙上。
蒋龙没能撞中,落地时摔得生疼,但他立刻翻身起来,摆出戏班亮相姿势。
“唱完《林冲夜奔》,再送你们归西!”他吼了一声,冲向最近的敌人。
合文俊终于挣脱纠缠,红缨枪横扫而出,逼退两人。杨雨光从掩体后探身,连开两枪,逼得几个日本兵趴下。
张驰一刀砍翻一个对手,正要追击,另一个忍者从侧面扑来。他侧身躲过,反手一刀背砸中对方脑袋。
雷淞然抱着李治良滚到角落,眼看一个日本兵举枪冲过来,他抄起地上一块尖石,用力扔出去。
石头砸中对方膝盖,那人惨叫一声跪倒。
李治良趁机抓起另一块石头,狠狠砸过去。
那人倒下了。
“哥!”雷淞然咧嘴笑了,“你行啊!”
李治良喘着气,脸上全是汗,但他没松手。
王皓看着这一幕,深吸一口气。他摸了摸肩膀伤口,血已经浸透衣服。但他还是站直了。
佐藤重新站稳,甩开蒋龙,冷冷看着他们。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他慢慢举起枪,再次对准王皓,“我不需要你们活着。只要东西。”
王皓盯着他,一句话没说。
张驰突然大步走出防线,站在最前面,青龙偃月刀横在胸前。
“你要拿东西?”他吼道,“先问问我这把刀答不答应!”
佐藤眯起眼睛。
空气凝固了。
下一秒,张驰猛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