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驰冲出去的瞬间，枪声就炸了。
雷淞然还蹲在角落，手里的毛瑟枪沉得像块烧红的铁。他耳朵嗡嗡响，分不清哪是子弹哪是心跳。李治良缩在他旁边，脸贴着石头，牙齿磕得咯咯响，怀里死死抱着那个木匣子。
“哥……”雷淞然嗓子发干，“咱不能死在这儿。”
他说话的时候，眼角瞥见一个日本兵猫着腰，端枪往王皓那边摸。那人动作快，已经绕到侧后，枪口抬起来了。
雷淞然没多想，抬手就扣了扳机。
砰！
那兵身子一歪，扑通栽倒，枪飞出去老远。
雷淞然愣住了。他看着自己手，手指还在抖，枪管冒烟。他刚才……真的打中了？
他又开了一枪，再开一枪。
两个逼近的士兵应声倒地，一个捂着腿滚，一个直接不动了。
岩穴里一下子安静了半秒。
接着杨雨光吼起来：“好小子！再来一枪！”
蒋龙一个翻身跳上石台，合文俊趁机抽出匕首，张驰也调头往回杀。史策从地上摸起自己的算盘，拨得哗啦响。
王皓抹了把脸上的血，冲雷淞然喊：“换弹！别停！”
雷淞然哆嗦着手，把空弹夹拍出来，从兜里摸出新的。他以前在山沟里打过野兔，可那都是拿土铳轰，哪见过这阵仗？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手里有枪，他哥在他旁边，木匣子里装的是他们活命的指望。
他咔一声推上弹夹，抬头就看见三个敌人正往这边压。
砰！砰！砰！
三枪连打，最前面那个脑袋一偏，倒了。剩下两个趴下躲，不敢再进。
“哥！”雷淞然扭头，“你别松手！那图是咱俩的命！”
李治良呜咽了一声，把木匣子搂得更紧，整个人缩进岩石缝里。他眼睛闭着，满脸是汗和灰，可手一点没松。
雷淞然刚喘口气，忽然听见背后有动静。
他猛地回头，一个佐藤兵不知啥时候绕到了岩后，正高举刺刀，往下劈！
雷淞然来不及开枪，抄起脚边一块尖石就砸过去。
石头砸中那人肩膀，他一晃，刀偏了，擦着李治良头皮划过，削下一绺头发。
那人骂了一句，举刀又要砍。
李治良突然睁眼，抓起手边的算盘——那是史策刚才扔下的——用尽力气抡过去。
算盘砸在脸上，啪一声，珠子崩飞，那人惨叫一声，往后退。
雷淞然咧嘴笑了：“哥，你行啊！”
李治良喘着气，手还在抖，可眼神亮了一下。
王皓这时候大喊：“集中！背靠背！”
杨雨光拖着伤腿往中间挪，合文俊和张驰并肩站定，蒋龙从石台跳下来，守住侧面。史策站在王皓边上，算盘捏得死紧，嘴里念叨着方位。
“左三步！王皓！”
王皓一个侧身，头顶石壁“嗖嗖”射出三支毒箭，钉进他刚才站的地方。
“右边有人！”蒋龙喊。
张驰一刀横扫，逼退一个偷袭的忍者。合文俊匕首捅进另一个肚子，一脚踹开。
雷淞然继续开枪，一枪打中一个端枪瞄准的兵，又一枪打断绳索，上面吊着的一个忍者直接摔下来。
“哈哈！”杨雨光笑出声，“这才叫打仗！老子还没死呢！”
史策突然喊：“三点钟方向！烟雾里有动静！”
雷淞然抬枪就打，连开两枪，烟里扑出的人影被打退。
“宫本太郎在指挥！”王皓咬牙，“找他！”
蒋龙眯眼一扫，看见高处岩台上一道黑影一闪。
“那儿！”
他刚要冲，史策拉住他：“别急！他在等你动！”
“那咋办？”蒋龙问。
“我来引。”史策把算盘往地上一摔，哗啦一声。
宫本太郎果然动了，抬手扔出一把手里剑。
蒋龙抓住机会，一个翻滚冲上去，一脚踹中对方胸口。
宫本太郎后退两步，嘴角流血，眼神更狠。
“别让他跑了！”王皓喊。
张驰提刀就要追，史策拦住：“等等！左边还有人！”
话音未落，左侧岩缝冲出两个忍者，直扑李治良。
雷淞然转身就打，一枪放倒一个，第二个扑得太快，他来不及开枪，直接扑上去撞。
两人滚在地上，那人伸手去抢木匣子。
李治良尖叫一声，用头猛撞对方鼻子。
那人吃痛，手一松，雷淞然翻身骑上去，拳头雨点一样砸下去。
“敢抢我东西？”他一边打一边骂，“你妈没教过你别动穷人的命根子？”
那人鼻血直流，挣扎着掏匕首。
雷淞然抢先把枪口顶在他脑门上。
“别动。”
那人僵住。
雷淞然喘着气，眼睛发红：“我告诉你，我们兄弟俩从山东山沟走到这儿，没靠偷没靠抢，也没跪过谁。你们想抢，门都没有。”
他扣动扳机。
枪没响。
卡壳了。
那人脸色一变，抬手就要抓枪。
雷淞然抬腿踹他肚子，顺势滚开，拔出腰间小刀。
“没枪我也能弄死你。”
刀光一闪，那人肩膀被划开，惨叫着往后爬。
雷淞然追上去，一刀插进他后背。
那人不动了。
雷淞然喘着气，刀尖滴血。他低头看自己，衣服破了，手上全是血，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雷淞然！”王皓喊，“还有子弹吗？”
他摸了摸口袋，只剩一个弹夹。
“有！够用！”
他捡起毛瑟枪，用力拍了几下，重新上膛。
“哥！”他回头，“你还撑得住不？”
李治良点点头，声音发颤：“撑……撑得住。”
“好样的。”雷淞然咧嘴一笑，“咱俩谁也别丢下谁。”
王皓这时候咳了一声，扶着墙站稳：“大家听好，他们人多，但我们占位置。别散，别贪功，守住阵线。”
史策点头：“东面风向变了，他们要从那边强攻。”
“来就来！”杨雨光把枪往地上一插，抄起一根断木当棍使，“老子今天非得打出个名堂！”
蒋龙活动了下手腕：“大哥，待会儿我唱段《林冲夜奔》，给你助威。”
“唱你妹！”张驰一刀劈飞一枚暗镖，“先活过今天再说！”
合文俊把匕首换到左手：“右臂废了，还能打。”
“那就打！”王皓抬手一指，“谁敢上前，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宁死不降！”
雷淞然站在李治良前面，枪口对准前方。
他知道接下来会更难，敌人不会停，佐藤也不会走。可他也知道，他不能再怕了。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哥，还有这群不要命的疯子。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搭在扳机上。
“来吧。”他说，“谁先动手？”
岩穴外，火光晃动。
脚步声再次响起。
雷淞然抬枪，瞄准。
第一颗子弹还没落地，他已经扣下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