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驰的刀尖还在滴血，火把光映得地上那滩红一片片晃。队伍刚往前走了几步，通道变得更窄，头顶的岩石压得人喘不过气。蒋龙哼了半句《林冲夜奔》，嗓子一紧，自己先停了。
“别唱了。”雷淞然小声说，“我耳朵都竖起来了。”
他拉着李治良走在中间，手心全是汗。李治良低着头，脚步虚浮，但没再抖得像筛糠。
王皓走在最前，忽然抬手。所有人都停下。
地上的脚印分成了三道，往不同方向去了。土是湿的，边缘还有点塌陷，像是刚踩上去不久就有人故意抹过。
“不对。”王皓低声说，“没人会走这么多路还分岔。”
史策摸出罗盘，指针转了半圈又卡住。“这地方不对劲，磁场乱了。”
话音刚落，杨雨光猛地抬头：“人呢？”
刚才还能看见的忍者脚印，突然不见了。不是被掩盖，而是像被人凭空擦掉，连个痕迹都没留。
合文俊握紧红缨枪：“刚才他们明明就在后面。”
“不是就在后面。”张驰盯着前方拐角，“是 everywhere。”
他刚说完，头顶岩壁“啪”一声轻响。
三枚手里剑从上方射下，直奔王皓和史策面门。
蒋龙反应最快，整个人扑出去，红腰带甩起来一卷，缠住一支镖。合文俊挺枪往上一挑，第二枚铛地弹开。张驰横刀格挡，第三枚砸在刀背上，火星四溅。
几乎同时，两侧石缝里窜出两个人影，手里短刃闪着寒光，直扑李治良。
雷淞然大吼一声，把李治良往后一推，自己抄起地上一块石头砸过去。石头撞在那人肩膀上，声音闷得像打在麻袋上。那人没停，又逼近一步。
李治良跌坐在地，背靠岩壁，双手抱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哥！看着我！”雷淞然挡在他前面，手里又抓了块石头，“我在！我在啊！”
那人举刀劈下，雷淞然闭眼抡石头砸过去。石头没中，但刀也被合文俊一枪挑偏。
杨雨光举枪扫视四周，可什么也看不见。刚才那两个忍者，打完就退，眨眼间又没了。
“他们不是人。”李治良突然开口，声音发颤，“他们是鬼，钻山洞的鬼……”
“放屁。”张驰把刀扛肩上，“鬼能砍出血？你哥流的是血，不是露水。”
王皓蹲下看地，手指蹭了蹭地面。土是湿的，但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像是布料蹭过去的。
“他们贴墙走。”他说，“衣服和岩壁摩擦的声音，很轻，但有回音。”
史策立刻拨动算盘，嘴里念叨数字。她右肩刚才被飞镖擦过，现在包着一块布，血还在渗。
“每七秒一次。”她突然说，“左边石缝，七秒后会有动静。”
所有人屏息。
六、五、四……
三秒时，蒋龙已经侧身贴到墙边。
两秒，他忽然跃起，一脚踹向石缝。
“砰！”
里面传来闷哼，一道黑影滚出来，手里还抓着绳索。
合文俊抢上一步，红缨枪抵住他脖子。
“宫本太郎。”王皓盯着那人，“你那套‘隐身’，不就是贴墙蹭？”
那人没说话，嘴角抽了一下。
远处传来一声哨音。
短，急，像鸟叫。
王皓脸色变了：“不好，是信号。”
话音未落，四面八方都有动静。
头顶岩壁有人爬行，脚下暗道有脚步声，左右石缝同时闪出人影。火把光晃得厉害，照得那些人像飘在空中。
“三人一组！”王皓大喊，“背靠背！别散！”
杨雨光迅速靠向蒋龙和合文俊，三人成三角阵型。张驰守住中路，刀横在前。王皓和史策护住后方，雷淞然死死拽住李治良，把他拉进最里面。
李治良瘫在地上，眼睛睁得老大，呼吸越来越快。
“哥，别怕。”雷淞然一手搂着他，一手抓石头，“我不让任何人碰你。”
一个忍者从高处跳下，直扑王皓手中木匣。王皓早有准备，洛阳铲横扫而出，正中对方胸口。那人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滑下来。
可紧接着，又一人从背后偷袭，张驰回头一刀劈空，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血立刻流下来。
“操！”他骂了一句，甩了甩手。
史策算盘一扬，挡下一枚飞镖，但右肩旧伤裂开，疼得她咬牙。
“他们节奏变了。”她喘着说，“现在是轮着来，耗我们。”
王皓点头：“听声辨位。每次动之前，都有摩擦声。”
他又说：“左三步，低头。”
话音刚落，一根绳索从上方甩下，直奔张驰脖颈。张驰猛然低头，绳索擦着头皮过去。
蒋龙抓住机会，翻身跃起，用戏班的“鹞子翻身”缠住绳索，顺着往上一荡，一脚踹在埋伏的忍者脸上。那人惨叫一声，摔下来不动了。
合文俊趁机挺枪逼退正面敌人，一枪杆砸在对方膝盖上，咔嚓一声。
可敌人越来越多。
烟雾弹突然炸开，白烟弥漫，火把被踢翻两支。洞内光线骤减，只剩一支火把在角落烧着，照得人影扭曲。
李治良开始干呕，脸发紫，眼看要晕过去。
“哥！看着我！”雷淞然用力拍他脸，“醒醒！你不能倒！你倒了我怎么办！”
李治良眨了眨眼，喉咙里发出“嗬嗬”声，总算没昏。
史策强撑着拨动算盘，手指都在抖。“右侧三步，低头！”
张驰本能俯身。
绳索再次甩下，这次目标是他脚踝。他顺势一滚，绳索落空。
蒋龙从岩壁跳下，红腰带已经撕了一半。他落地不稳，差点跪倒。
“不行了……”他喘着，“再这么下去，我们都得交代在这。”
王皓抹了把脸上的汗：“撑住，他们也没多少人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佐藤一郎的声音。
“强攻！不惜代价！”
命令一出，更多忍者从后方涌来。不是零散偷袭，是整队冲锋。五人一组，轮番冲击，有人扔烟雾弹，有人用绳索套人，有人近身缠斗。
杨雨光的枪在狭窄空间施展不开，只能当棍使。他一枪托砸在一个忍者脸上，反被另一人抱住腿。
合文俊挺枪救人，枪杆被两人合力掰弯，差点脱手。
张驰怒吼一声，青龙偃月刀舞成风轮，逼退三名围攻者。刀锋过处，血花四溅。
可敌人实在太多。
主角团被迫后退，一步步缩进一处凹陷的岩穴。空间更小，转身都困难。
火把只剩一支，插在石缝里，光摇晃得厉害。
李治良靠在最里面，眼神涣散。雷淞然挡在他前面，手里石头都砸完了，干脆捡起一根断掉的火把当棍子挥。
王皓肩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道伤口，血顺着胳膊流。他咬牙站着，洛阳铲横在胸前。
史策算盘坏了两个珠子，但她还在拨。“他们……还会再来……从上面……”
蒋龙靠着岩壁喘气，红腰带只剩半截。他抬头看顶上，黑乎乎一片。
“来吧。”他说，“我还没唱完《林冲夜奔》呢。”
合文俊咧嘴一笑：“等出去，我请你喝二锅头。”
张驰把刀插在地上，单手扶着。他手臂上的伤开始发麻，血浸透了袖子。
“我说。”他突然开口，“谁要是活着出去，别忘了给我娘烧炷香。”
没人接话。
因为顶上又有动静了。
一片黑影缓缓移动，像乌云盖顶。
绳索垂了下来。
第一根，第二根，第三根。
全都对准岩穴里的七个人。
王皓抬头，看清了。
上面趴着至少五个忍者，手里拿着刀，脚勾着绳索，正一点点往下放。
他张嘴想喊。
可就在这时，李治良突然抓住他的裤脚。
“别……别让他们吊我……”他声音微弱，“我不想……飘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