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旧不过几句，姜蕴宁便提醒他们该走了。这里毕竟是民用研究院，权限等级摆在那里。苏修远他们如今都是涉密人员，在这种地方久留不仅不合规，连安保的目光都显得紧张。她只得先把人送走，免得惹出麻烦。
返回实验室前，她先去了趟林永元的办公室。
“林院长，零件的事情处理好了吗？”姜蕴宁开门见山。
林永元叹了口气，摇摇头：“哪有那么快？你要的那个零件规格太刁钻了，几家供应商都在协调，还得按特殊流程走，没那么容易。”
姜蕴宁微微皱眉：“那……？”
“倒是有件事得先跟你说一声。”林永元换上另一种语气，像是在酝酿，“你现在不是被破格评上教授了吗？你之前也不关心是哪个学校的教授，更没看后续安排。总之——现在事已经定了，你拒绝也来不及了。”
他顿了顿，看向她：“接下来，你会有教学任务。”
姜蕴宁眨了眨眼，满脸不可思议，“……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说？”
林永元耸耸肩，“不是没告诉你，上次你跑太快了，没来得及说。”
姜蕴宁心里一阵翻白眼，嘴上却没说话。
林院长，皮一下更快乐是吗？
她无奈问道：“哪所学校？”
林永元略带神秘地回答：“京大、国防大学……”
姜蕴宁整个人像被雷劈到一样，头皮发麻，“等等，我到底是几个学校的教授？”
林永元从桌上拿起一摞文件，递到她手里：“自己看看。”
姜蕴宁接过一看，上面整齐列着聘书、任命函、导师资格证书……让她稳如老狗的心脏瞬间加速，脑袋里一团浆糊：这也太多了吧，把她劈成八瓣都不够用！
林永元在一旁笑得悠闲，像是在看一出好戏，“这些重点高校都在抢你，科技部那边也不好直接拍板，就先让你自己挑吧。”
姜蕴宁：“……”
她怎么挑？
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上？
似乎看出她的疑虑，林永元好心地解释了一下：
“这些高校抢人有几个原因——
一是‘崇学’项目，虽然外界不太清楚，但高校内部都有人掌握消息。他们明白，你是这个项目的带头人，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个项目一直是跨领域培训的标杆；
二是你带领的团队每次都能实现技术突破，而且你的团队成员几乎都快速成长，很多人已经能独立带队做项目；
三是你的科研成果和团队管理能力，让高校觉得有你在，不仅能带动科研水平提升，还能提升整个学院的学术声誉和人才培养质量。
换句话说，你的价值，远不止单纯做实验或者带学生那么简单。”
林永元顿了顿，笑着补充道：“还有一个原因，现在高校抢生源特别激烈，有你在，就等于挂了块金字招牌，宣传都省了。”
姜蕴宁：“……”
这么说来，她用处真不少啊。
她皱着眉头，看着这些资料，手指在聘书和证书上轻轻敲着。
“拒绝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每周要求上多少课时？”
“课时倒不算多，高校安排很灵活。区别在于，以前你带实习生做项目只是科研指导，现在是正式课程和研究生培养，责任和要求会更明确，也需要按教学计划完成作业、考核、答辩之类的。”
沉默了片刻之后，姜蕴宁点头，“那没什么好选的了，就近吧，哪所学校离我们研究院近就选哪所。”
林永元听后一愣，仔细思量了一下，点头表示赞同，“行，那就这么办。我等会通知学校，也顺便给科技部反馈一下。”
他顿了顿，又问道，“你这边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姜蕴宁平静地看着林永元，说道：“林院长，下次，帮我把活能推的都推了吧……我这边才刚开始，忙得够呛……”
这与当初她带的跨领域培训并不一样。
那时，她的主要任务是培训和指导，目标是让已有扎实理论基础的人在不同学科间快速成长，培训的本身更像是一种教学和技能传递的结合。时间可以自己掌控，内容也可以随项目需要调整。
而现在，去高校承担正式教学任务，则不仅仅是知识传授，还要承担课程安排、考核、答辩等责任。这是制度化的教学体系，时间和精力要求完全不同。
她并不反对到学校去教学。
但是，对她来说，教学更像是人生后半程的事情。那些年纪更老、阅历更丰富的学长们才会承担。而她现在的精力，应当更多地花在实验室里、在科研实践上。
她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那我一定要完全按照教学要求来吗？”
林永元摇摇头，笑着说：“不用。科技部的意思很明确，你的一切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安排来。重点是培养专业人才，让他们掌握真正的专业知识。至于课程的重难点，你自己决定。按他们的原话来看，你安排的肯定比他们要求的难，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你会‘放水’。”
当时林永元听到这句时，内心是无语的。
姜蕴宁名声在外，你们不担心她放水，难道就不担心她不放水吗？
要是考过去一大片不及格，那就很好看了。
像当年，还有考晕得，那就只有一个词了——刺激。
他弟弟当年也是参加考核的人之一，可惜没考上，只好继续留在学校当老师。
这个遗憾留存至今。
姜蕴宁终于放下心来，把资料整齐地收好，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那就先这样决定吧，林院长。后续安排好了，你再通知我就行。”
林永元点头，又补充道：“对了，今天早上，有人把东西送到保安室，我正好路过，就顺便给你带过来了。”
姜蕴宁接过来看，是一盒茶。
小巧的包装散发出淡淡清香，拿在手里并不沉。
上面贴着一张小纸条，工整的字迹写着：“给姜蕴宁。——阿泽”。
她抬头看向林永元，笑着说道：“谢谢林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