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院长，你找我？”
姜蕴宁推门而入，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
“对，姜教授，快坐。”
姜蕴宁微微一顿，显然不太习惯这个称呼，随后才落座。
林永元也不绕弯子，直接把文件推给她，“科技部那边关于破空三号的表彰通知已经下来了，后天召开内部表彰大会。你虽然退出了破空项目团队，但你是原总负责人，所以必须出席。”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扶了下额角。
通知里特别备注了一句：请务必通知到姜蕴宁本人，并确认其出席。
这种备注写得像是在防止某个学生忘记参加期末考试一样。
有必要吗？
这可是科技部的正式表彰大会，上级领导都要到场的那种。
表彰还有不参加的？
不参加，那像话吗？
虽然科研圈里确实有大佬因为专心攻关、影响进度而拒绝参加表彰，但……那是因为人家在西北深山老林里，跑一趟来回够折腾半个月。
可科技部就在京市啊！
即使科技部与研究院在不同的方向，但是它也比西北近吧？
你连门都不用出多远！
姜蕴宁抬眼，淡淡开口：
“哦，没空去。”
林永元：“……”
他差点当场心律不齐。
这是能用“没空”来拒绝的吗？！
就在林永元正准备继续劝的时候，姜蕴宁又淡淡补了一句：“负责破空三号的几个前队友应该会来。作为核心研发成员，有他们参加就够了。”
林永元无奈，“可是……”
姜蕴宁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眼问道：
“对了，林院长。我现在带的这些学生，在大项目完成之后、他们能独立做课题了……我是不是对他们有优先挑选权？”
林永元被她这句话打得思路一顿：“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些年轻人进入项目组才几周，照常理，这么早谈“出师”显然有点突兀。
姜蕴宁却十分认真，语气平静却坚定，“既然他们是按照我的技术路线培养出来的，后续的工作习惯、思维方式、研究方向也都是沿着这个体系走。我希望项目后期的一些子方向，能够由他们来承担，当然，是从真正有能力的人里面选。”
简言之，她自己培养的人，她自己要留着。
林永元被她这一转话题噎住：“……是有这个规矩，但姜教授，你别想转移话题，说正事。”
姜蕴宁却一本正经地点头，“我没有转移话题，我只是觉得表彰大会意义不大，科研时间更重要。再说，既然我要带学生，总得提前确认一下他们的去向，免得我这边投入精力培养，最后却用不上，不是白忙活吗？”
林永元：“……”
他深吸一口气，扶了扶额，感觉血压都上来了。
“姜教授，我先回答你的问题。是的，你有优先选择权。”
“但你能不能……哪怕象征性地露个脸？科技部那边点名强调要通知到你，就是怕你又躲着不来。你要不出现，领导们会以为我没通知到你这里。”
姜蕴宁想了想，十分诚恳地说：“我真的觉得林院长你想得有点多，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应该早就习惯了。”
林永元还在挣扎，“可是你是项目的总负责人……”
“但我退出团队了。”
林永元无语地扶了扶额：“……又不是要你和人老死不相往来。去领个奖、顺便和大家见见面、叙叙旧，总不算耽误你多少时间吧？”
姜蕴宁抬眼，神态淡定，“如果他们想见我，会自己来找我。”
林永元：“……”
他忽然意识到——
姜蕴宁真的油盐不进。
于是，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行吧……我再和科技部协商一下。”
姜蕴宁点点头，道了声谢后又补充道：
“对了，林院长，因为后续测试的需要，我们现在有几个关键零件暂时无法从公用库里调配，需要走特供渠道。你这边能帮我协调一下供应链吗？”
林永元看着她那轻松的样子，扶额的动作更用了几分力。
这个祖宗，是真的没把表彰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能不能别这么理直气壮啊？
“你把需要的东西列好清单给我，我来处理。”林永元接过话，不再坚持前面的话题。
姜蕴宁非常干脆，直接把准备好的文件资料递过去。
林永元低头翻看清单，眉头微微一挑，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两下。
好家伙，厚厚一叠零件清单，编号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备注写得比科技部通知还详细。
敢情拒绝参加表彰大会……是顺便的事？
他无奈感慨道：“……你真是有备而来啊。”
姜蕴宁微微一笑：“正好顺路带过来，顺便节省点时间，珍惜生命嘛。”
林永元盖上资料，语气有一丝无奈：“……知道了，我处理好了会告诉你。”
姜蕴宁点点头，留下气得想跳脚的林永元，轻快地走出了办公室。
两天后，研究院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苏修远等人在会议室看到姜蕴宁时，脸上有一丝的哀怨。
“姜教授，现在牌面这么大了，连国家级内部表彰大会都不参加，把破空项目直接丢给我们，是真的打算撒手不管了？”孙俊凯忍不住抱怨道。
整个破空项目团队至今仍未完全缓过神来。
大家总觉得，她像是悄悄躲在暗处，默默观察着他们的每一个反应。但很快，她肯定会回到破空项目中，带着他们继续向前突破。
姜蕴宁眉毛一挑，“好好说话，别这么阴阳怪气。我才多久没见你们，连说话都茶里茶气的？”
孙俊凯噎了一下，皱着眉问道：“表彰大会，你为什么不去参加？”
团队的其他几个人心里也有点五味杂陈。
他们平时并不热衷参加这种官方活动，甚至带着一点社交恐惧，但心里想着总算有机会见到姜蕴宁，于是还是来了。
结果，她根本没有出现，让他们既觉得合理又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