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一咬下第三颗山楂，酸得腮帮子发紧，却没松口。他盯着竹签上剩下的果子，像是在跟谁较劲。
“你疯了？”林婉儿伸手想拦，“刚吃完早饭，又吃这个？胃不要了？”
“没事。”他嚼得慢，吞下去才开口，“我在测试。”
赵无极本来在看热闹，一听这话凑过来：“测试什么？味觉耐受度？还是系统bug？”
“记忆恢复阈值。”叶天一舔了舔牙，“刚才那一下，我记起了小时候的事。不是全部，但够用了。我想知道，再多吃几颗，还能不能多想起点什么。”
“你拿自己当实验品？”林婉儿皱眉，“老李头说的代价，不是让你这么玩的。”
“代价是遗忘，不是禁止回忆。”他笑，“既然能想起来，说明系统没清干净。有漏洞，就得钻。”
赵无极拍手叫好：“我就喜欢你这股不要命的劲儿！来，我给你加码——再买三串，吃完要是真能想起暗影组织的老巢在哪，我请你喝一个月酒！”
“你喝得起？”叶天一斜眼看他。
“卖装备也得凑出来！”赵无极转身就要去摊子上掏钱。
“别闹。”林婉儿按住他肩膀，“这不是玩笑。记忆清除是规则，强行对抗可能触发更严重的后果。”
“后果？”叶天一又咬了一颗，“最坏不过全忘了。反正我现在记得你们，记得系统，记得要穿越下一个界面——这就够了。”
他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轻叹。
“你已在对抗规则。”
三人同时回头。老李头不知何时站在几步外，手里拎着个布袋，眼神平静地看着叶天一。
“老李头？”赵无极愣住，“你不是回山里闭关了吗？”
“感应到波动，就来了。”老李头走近，目光落在叶天一手里的糖葫芦上，“用市井小吃撬动高维机制，也只有你想得出来。”
叶天一没放下糖葫芦，反而举起来晃了晃：“前辈来得正好。我正测试呢，您给评个分？”
“评分？”老李头摇头，“你这是在试探系统的容忍边界。”
“所以呢？”叶天一问，“它会把我格式化？还是直接踢出界面？”
“不会。”老李头声音低了些，“但它会调整清除策略。下次，可能就不只是早餐和童年回忆了。”
林婉儿脸色变了：“那你还吃？”
“不吃，怎么知道底线在哪？”叶天一咬下最后一颗山楂，嚼得干脆，“总不能等它把你们都抹掉，我才反应过来吧？”
赵无极张了张嘴，没说话。老李头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笑了：“你比我想的还疯。”
“疯？”叶天一咽下果肉，“我只是不想被动挨打。系统给我长生，给我穿越能力，却要我乖乖被洗脑——这买卖不公平。”
“没人说公平。”老李头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含一颗，能缓酸伤胃。”
叶天一接过，没道谢，直接拔开塞子倒了一粒进嘴里。甜中带苦，舌根发麻。
“谢了。”他说，“不过前辈，既然您特意跑一趟，是不是说明……我猜对了？”
老李头没否认：“系统确实有缝隙。但缝隙不是给你钻的，是给你活命的。”
“活命？”林婉儿急了，“什么意思？”
“意思是——”老李头看向叶天一，“他要是真能把被清除的记忆找回来，系统可能会重新评估他的‘必要性’。”
叶天一笑出声：“那挺好。至少说明我不是一次性消耗品。”
赵无极插嘴：“所以现在是赌局？赌他能找回多少记忆，赌系统会不会放他一马？”
“不是赌。”老李头摇头，“是谈判。他在用行为告诉系统：我能自己捡回来，你清不干净。”
叶天一把空竹签丢进路边的桶里，拍拍手：“那我赢了能打折吗？比如下次穿越少扣点积分？”
老李头没答，转身就走。
“前辈！”林婉儿喊他。
“别送。”老李头头也不回，“他要是真能靠一串糖葫芦撬动规则，老夫倒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三人站在原地，风吹过，糖葫芦摊的旗子哗啦作响。
赵无极挠头：“他到底是帮我们，还是看热闹？”
“都算。”叶天一活动了下下巴，“至少他没阻止我。”
林婉儿盯着他：“你真觉得这样安全？”
“不安全。”他坦然承认，“但总比坐等失忆强。你们想想，如果哪天我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你打算念一百遍名字——可我要是连‘名字’这个概念都忘了呢？”
林婉儿沉默。
赵无极搓了搓脸：“行吧，陪你疯。不过下回实验，换点不那么酸的行不行？我看你脸都绿了。”
“酸才有效。”叶天一咧嘴，“甜的东西，系统早屏蔽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回头问：“你们说，下一个界面，会不会有更酸的东西？比如醋泡辣椒，或者柠檬炖石头？”
“你认真的？”赵无极瞪眼。
“系统认真，我就认真。”他迈步向前，“走吧，去找入口。趁我还记得路。”
林婉儿快步跟上，低声说：“我会一直提醒你。”
“我知道。”他没回头，“但提醒不如我自己想起来。”
赵无极追上来，搭他肩膀：“那我负责灌酒，保证你醉到记忆喷涌。”
“成交。”叶天一笑，“不过先说好，醒酒汤你包月。”
三人身影渐远，街角糖葫芦摊的老板摇头嘀咕：“现在的年轻人，吃个零嘴跟打仗似的。”
没人回答他。
系统在叶天一脑中静默运行，记录栏新增一行：【宿主主动触发残留记忆回收机制，成功率12%。警告等级：黄。】
叶天一假装没看见。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瓷瓶，心想：老李头给的药，味道像极了小时候发烧时喝的那碗汤。
——原来有些东西，系统根本清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