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老爷子还卧病在床，老太太强撑着身体主持大局，看到南溪穿着黑衣跪在灵前的样子，她红着眼眶叹了口气，拍了拍沈耀的肩膀：“孩子，以后菀菀就劳烦你多费心了。”
葬礼结束后，南溪把自己关在了南航生前的书房里，那里还保留着父亲的气息，书架上的军事书籍，书桌上的钢笔，甚至连窗帘的花纹都是父亲喜欢的样式。
沈耀处理完医院的收尾工作赶过来时，天色已经擦黑。
他没有敲门，而是用季凌寒给的备用钥匙轻轻打开门，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她蜷缩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抱着父亲的旧军大衣，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苏雅端来的饭菜热了又凉，始终原封不动地放在门口。
“饿不饿？”他走到南溪身边，将保温桶放在书桌上，“我让家里的阿姨做了你小时候爱吃的虾仁粥，还热着。”
南溪没有抬头，声音闷闷的：“沈耀，你不用一直陪着我的，你还有很多事要忙。”她知道沈耀在追查绑架母亲的人，也在找那个藏在里面的内鬼，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
沈耀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打开保温桶，粥香瞬间弥漫在房间里。他盛了一碗粥，递到南溪面前：“再忙也不能让你饿着。你要是垮了，怎么给爸爸妈妈报仇，怎么等我把那些坏人绳之以法？”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南溪的软肋，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多了一丝以往没有的坚定：“我也想帮忙，我不能一直躲在你们身后。”
沈耀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一软，却还是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内鬼没揪出来，你现在最安全的方式，就是好好待着，等我把一切都处理好，会告诉你所有事情。”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巧的平安扣，上面刻着细密的纹路，那是他特意让人连夜打造的，里面嵌着微型定位器。
“戴上这个，”他把平安扣放在南溪手心，“就当是阿姨和叔叔在身边陪着你，也让我能随时知道你是否安全。”
南溪攥着冰凉的平安扣，眼泪又掉了下来，却伸手接过了那碗粥，小口小口地喝着。
粥的温度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让她空荡荡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沈耀坐在一旁安静地陪着她，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在她喝粥时，默默递上纸巾；在她偶尔哽咽时，轻轻拍一拍她的肩膀。
夜深时，南溪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沈耀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又在房间门口守了半个时辰，确认她睡得安稳，才转身离开。
走出季家别墅，沈耀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锐利。
沈耀抬头看向南溪房间的窗户，月光下，那扇窗户透出微弱的光晕。
他在心里默念：“阿姨，叔叔，相信我，我一定会护好菀菀，一定会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南溪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机械而冰冷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她盯着屏幕上“巴坤”两个字，眼眶微微发热，又不死心地重拨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这已经是她这周第十三次给巴坤打电话了。
从妈妈走后，她就特别想找这个人说说心里话，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打不通，微信也没回复。
南溪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心里又空又乱，巴坤到底去哪了？是出了什么事？
卧室门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南溪不用想也知道是沈耀来了。
这些日子，他只要一忙完手头的事，就会第一时间赶过来，有时带她喜欢的城南老字号糕点，有时带来关于内鬼的最新线索，更多的时候，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陪她看书或者发呆。
沈耀的付出，南溪都看在眼里。
他眼底的红血丝从来没消过，却总是笑着对她说“我不累”；他为了帮爸爸追查真相，动用了自己所有的资源，却从不说一句邀功的话。
每次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南溪心里都充满了愧疚，她既依赖着这份温暖，又觉得自己不能心安理得的，拥有这份毫无保留的好。
“菀菀，我带了刚出炉的红豆酥。”沈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淡淡的烟火气。他换好鞋走进客厅，把食盒放在茶几上，一眼就看到了南溪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拨号界面。
他没有多问，只是打开食盒，将温热的红豆酥递到她面前，“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南溪接过红豆酥，咬了一小口，甜糯的口感却没让她心情变好，反而更觉得堵得慌。
“沈耀，”她轻声开口，“你不用总为我费心的，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沈耀坐在她身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又温柔：“跟我还说这个？以前你总跟在我身后喊‘阿耀哥哥’，现在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等内鬼的事情查清楚，余党也解决了，你就回学校好好读书，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南溪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啃着红豆酥，眼泪差点掉在酥皮上。
她知道沈耀的心意，可她的心里装着太多事情，爸爸的仇、妈妈的遗愿、下落不明的巴坤，还有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让她根本没法坦然接受这份感情。
又过了几日，南溪正在房间里整理爸爸的旧物，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她以为是苏雅送水果，头也没抬地说道。
“菀菀。”熟悉的男声响起，南溪抬头一看，是季凌寒。
他穿着一身休闲西装，脸上带着几分严肃。
“哥哥，你怎么来了？”南溪放下手里的相册，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
季凌寒接过水杯，却没喝，而是走到沙发边坐下，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摆设，书桌上放着沈耀送来的护眼灯，窗台上摆着他带来的绿植，连茶几上的零食，都是沈耀特意为她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