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板办公室昏暗的灯光下，伍德沃德颤抖着手坐在电脑前，感觉自己像一个正在被胁迫记录罪证的秘书。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但每一个字母都仿佛有千斤重。
因为高仇向口述出来的条款，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作为一名足球经理人的认知范畴。
“第一条，价格！”高仇向的声音悠悠传来，“为了体现我们曼联俱乐部的人文关怀，以及对巴塞罗那俱乐部财政困难的深切同情，我们愿意主动降低弗伦基·德容选手的现金转会费。就……象征性地，收取八千万欧元吧。”
伍德沃德的手一抖，差点把咖啡打翻。
降价？直接从1.5亿降到8000万？巴萨那边不得当场开香槟庆祝，把拉波尔塔当成神一样供起来？
“别急，这只是前戏！”高仇向的笑容，像极了电影里的大反派。
“第二条，核心条款！很简单！”
“作为我们巨大人道主义让步的交换，巴塞罗那足球俱乐部，需将德容未来二次转会分成的……百分之五十，无条件、不可撤销、无视任何不可抗力地，支付给曼彻斯特联足球俱乐部。”
“噗——”
伍德沃德一口老血差点喷在屏幕上。
百分之五十的二次转会分成！
这他妈是人能想出来的条款？
这哪里是卖球员，这分明是直接在巴塞罗那身上插了一根吸血管！
他哆哆嗦嗦地把这行字打了上去。
“别停，还有补充条款。”高仇向的声音充满了魔性。
“第三条，浮动奖励机制！”
“若在未来，巴塞罗那俱乐部在拥有德容选手期间，夺得任何一届欧洲冠军联赛的冠军，需在该赛季额外支付俱乐部当赛季欧冠总奖金收入的百分之十，作为‘冠军贺礼’。”
“若德容选手本人，在效力巴萨期间获得任何一届金球奖，则我们对德容二次转会分成的抽成比例，在该球员获奖后自动上浮百分之二十。”
伍德沃德已经麻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起草一份报价，而是在起草一份……不平等条约。
“最后，关于拉玛西亚青训球员的条款。”高仇向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条款依然有效，但必须由我方指定。现在，把这两个名字给我写上去。”
“佩德里……还有，加维。”
高仇向看着系统【全球球探网络】里，那两个潜力值双双超过180的璀璨名字，笑得像个偷了鸡的狐狸。
打完最后一个字，伍德沃德像虚脱了一样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看着屏幕上这份堪称足球史上最魔幻、最离谱、最抽象的“反报价”，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已经被彻底碾碎了。
“高……这……这是赤裸裸的抢劫啊！”
他带着哭腔说道：“巴塞罗那的主席但凡脑子没被诺坎普的草皮吃掉，都不会同意这份报价的！他会把这封邮件打印出来，贴在俱乐部的耻辱柱上！”
“没错！”高仇向从他手里拿过鼠标，满意地看着屏幕上的“杰作”，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
“我就是要他不同意！”
“埃德，你还没明白吗？”他转身看着伍德沃德，循循善诱道，“这封邮件，根本就不是发给巴萨主席看的。”
“这是发给谁看的？”
“这是发给乔尔·格雷泽看的！是发给远在美国佛罗里达，那群只认钱和收益率的华尔街吸血鬼看的！”
高仇向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激情和感染力。
“我要让他们看到！他们聘请的主教练，不仅会花钱买人，更懂得用他们的逻辑，用他们的语言，为他们创造未来收益！”
“一亿五千万的现金，在这样一个宏伟的‘资产绑定计划’面前，算个屁！”
“我这不是在拒绝他们的命令，我是在用他们最喜欢的方式，向他们……表！忠！心！”
“轰”的一声！
伍德沃德的脑子里，仿佛有颗炸弹炸开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中国教练，眼神从惊恐、不解，逐渐变成了……五体投地的崇拜。
这才是真正的教父！
真正的运筹帷幄！
……
美国，佛罗里达州，棕榈滩。
奢华的庄园内，乔尔·格雷泽刚刚结束了一场关于橄榄球队的视频会议，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他端起咖啡，随手打开了助手加密转发过来的邮件。
标题是……《关于弗伦基·德容……》
他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悦。
区区一笔球员交易，还需要写这么长的报告？那个中国人难道想抗命？
他耐着性子往下看，当他看到“象征性收取八千万欧元”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但紧接着，当那串“二次转会分成”、“百分之五十抽成”的字眼映入眼帘时，他端着咖啡的手，猛地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的瞳孔，在一瞬间骤然收缩！
当他继续看到后面那些关于“欧冠奖金分成”、“金球奖挂钩”、“指定青训天才”的补充条款时……
他脸上的疲惫和不悦，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鲨鱼嗅到血腥味时，那种抑制不住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兴奋与贪婪！
他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天才……这他妈的是个商业天才！”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给了伍德沃德。
半小时后，高仇向办公室里的电话再次响起。
伍德沃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像被电击一样，手忙脚乱地接通，并按下了免提。
电话那头，乔尔·格雷泽的语气不再是之前那种不容置疑的命令，而是带着一股难以置信的兴奋和高度的赞赏！
“埃德！告诉高……干得漂亮！这他妈才叫生意！！”
“就这么跟巴塞罗那谈！不！这不是谈判，这是通知！让他们接受！”
“一亿五千万的现金？狗屎！我现在就要那个百分之五十的未来！我等得起！”
“如果他们没钱，就让他们想办法！去开他们的那个……那个什么来着？对了！让他们去开‘经济杠杆’啊！开十个！开一百个！我不管！”
“告诉高，这件事，他全权负责！我只要结果！”
电话“啪”地一声挂断，伍德沃德举着话筒呆立在原地，像一座被风干的雕塑。
办公室里那令人窒息的内部压力，就在这通电话之后瞬间烟消云散。他像看神一样，看着那个正悠然自得地给自己泡茶的年轻背影。
......
与此同时，西班牙，巴塞罗那。
俱乐部主席办公室里，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和一声巨响。最新款的水果手机被狠狠地砸在了墙上，摔得四分五裂。
新上任的巴萨主席，脸涨成了猪肝色，对着自己的秘书疯狂地咆哮着：
“疯子！那个曼联的中国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不是要卖球员！他这是要买下我们巴塞罗那的未来！他是魔鬼！！”
卡灵顿，主教练办公室内。
高仇向优雅地挂断了伍德沃德报喜的内线电话，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知道，这颗精心调制的“毒丸”，已经成功地把战火从自己的更衣室引向了巴萨主席的理智和格雷泽家族的贪婪之间。
一场注定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即将开始。而他，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宝贵的东西——时间。
他端起茶杯缓缓转身，目光穿透巨大的落地窗望向了训练场。在那里，弗伦基·德容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和迷茫。
高仇向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外部的压力已经解除了。现在，是时候来处理内部的“病情”了。
他要好好地给这位陷入“梦想”中的荷兰天才，进行一次彻底深入的“心理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