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华站在台上，举着话筒，像一尊瞬间凝固的雕像。
周围雷鸣般的掌声和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呐喊，都成了刺向他的利刃。
他输了。
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在自己亲手搭建的舞台上，被一个年轻人用最简单的方式，打得体无完肤。
他慢慢放下话筒，发出轻微的“叩”的一声。
全场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被吸走了。
赵建华没有看台下任何一张激动的脸，他的视线穿过灯光，牢牢锁在苏轩身上。
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一步步走下台。
他的背挺得笔直，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但每一个认识他的人都能感觉到，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正在离场。
他所过之处，人群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
压抑的气氛，直到他消失在出口的阴影里，才悄然散去。
“你小子……”李德明快步走过来，抓着苏轩的胳膊，手都在抖，“你这是把天给捅了个窟窿！”
他的脸上混杂着兴奋、担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意。
“天本来就有窟窿，我只是让大家看见了而已。”苏轩抽回手，走向自己的团队。
林晓雨的眼睛通红，她冲上来给了苏轩一个用力的拥抱，又马上松开，语无伦次地说：“我们做到了……我们真的做到了……”
老王和张伟他们围过来，一群大男人，眼圈都泛着红。
这三个月的压抑、挣扎和坚持，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彻底的释放。
后台的休息室里，巨大的喜悦过后，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疲惫和不安。
“我……我们不会被报复吧？”小陈的声音有些发虚，“那个赵顾问，看上去好吓人。”
“怕什么！”季明远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一脸的亢奋，“我刚看了，现在全网都在讨论《蓝星之问》！所有跟赵建华相关的词条下面，全是嘲讽他的评论。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没那么简单。”李德明的声音让房间里迅速安静下来。
他关上休息室的门，脸色凝重。
“赵建华在委员会经营了几十年，根深蒂固。这次的公开羞辱，不会让他倒台，只会让他变得更危险。”
他看向苏轩。
“他明面上不会动你，但暗地里的手段，绝对会层出不穷。审查、污蔑、制造意外……这些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顾稀站在角落里，默默地听着。
她的手指在身侧的口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通讯器。
今晚发生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她对任务的理解。
苏轩，这个她名义上的照顾对象，实际上的监视目标，正在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撬动着这个世界的根基。
“那我们怎么办？”林晓雨刚刚燃起的斗志，又被浇上了一盆冷水。
“等。”苏轩开口了，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等他出招。”
他的平静，让所有人的心都安定了几分。
李德明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说的对。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上。”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我刚收到的，委员会紧急会议通知，议题就是《蓝星之问》引发的社会舆论。赵建华想把这件事压下去，但我会利用这次机会，正式提议成立一个独立的文化作品审查委员会，把他手里的权力分出来。”
这是一场政治上的豪赌。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李德明看着苏轩，“在会议期间，我需要你们持续制造舆论，让民众的声音，成为我在会场上的武器。”
“没问题。”苏轩点头，“我们会把所有未公开的拍摄素材，剪成短片，分批放出去。”
李德明松了口气，他拍了拍苏轩的肩膀，又看了一眼在场的其他人。
“各位，历史会记住你们今晚的勇气。”
说完，他便匆匆离开了，他要去为接下来的会议做准备。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
顾稀悄悄退到休息室的阳台，确认没人注意后，她拿出了通讯器。
她的手指飞快地在虚拟键盘上输入，将今晚发生的一切，包括信号劫持、苏轩的现场演讲、以及最后舆论的惊天逆转，全部写进了加密报告里。
写到最后，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加上了一句自己的主观判断：
【目标“苏轩”具备极强的社会影响力与不可预测性，建议重新评估其危险等级。】
报告发送出去。
几乎是瞬间，通讯器就震动了一下。
回复只有两个字。
【收到。】
冰冷，不带任何情绪。
顾稀握着通讯器，心里却莫名一空。
她回头，隔着玻璃门，看到苏轩正在和林晓雨他们讨论着什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个笑容，让她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
与此同时，苏轩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姗姗来迟。
【检测到宿主行为引发大规模社会思潮变动，正在进行结算……】
【恭喜宿主，获得声望积分：+】
【技能“群体影响”熟练度提升，当前等级：LV.2】
【新能力解锁：情感共振。可指定单一或多个目标，放大其特定情感，使其成为舆论的引爆点。】
苏轩微微挑眉。
情感共振？这倒是个有意思的能力。
他关掉系统面板，抬起头，正好对上顾稀投来的复杂视线。
他冲她笑了笑，没说话。
顾稀却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了视线。
“轩哥，你快来看！”老王突然兴奋地喊了一声，把手机举到苏轩面前，“有人……有人在网上给咱们捐款！”
屏幕上是一个众筹页面，标题是“支持《蓝星之问》第二季”。
发起人是匿名的，但短短十几分钟，金额已经突破了五十万。
而且还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向上跳动。
“这……”林晓雨他们都惊呆了。
苏轩却笑了。
“看来，被唤醒的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他看向窗外，城市的灯火连成一片璀璨的星河。
“不过，这笔钱我们不能收。”
他拿出自己的通讯器，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陈队长吗？是我，苏轩。”
“有件事，可能需要你们团队帮忙。”
“我需要你们帮我查一个众筹账户的来源。”
“对，就是那个给《蓝星之问》捐款的。”
“我相信，给我们送子弹的人，和想摘桃子的人，很可能是同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