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车上的移动视频会议系统接通，屏幕上出现了烟市应急指挥中心的画面，烟市市委书记杜东升和市长张庆林并排坐着，两人脸色疲惫，神情紧张，尤其是杜东升，眼神闪烁，带着明显的不安。
“杜书记，张市长，我现在正在赶往烟市的路上，把你们目前掌握的最准确情况，向我汇报一遍，不要有任何隐瞒和水分！”郑开叶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语气严肃。
杜东升清了清嗓子，有些磕巴地开始汇报：“郑省长……这个，事故发生在晚上八点二十分左右，海象化工三车间进行停产检修时，操作工违规动火，引燃了设备内残留的可燃气体，发生爆燃……目前初步核实……呃，死亡人数是……3人，受伤……15人，其中重伤5人……失联人员还在进一步核实……”
“核实？还在核实？”郑开叶眉头紧锁，声音陡然提高，“杜东升同志！我从其他渠道了解到的情况，可能远不止这个数！网络上已经出现了现场伤亡人员的图片视频！中央领导的批示严厉指出了可能存在瞒报的问题！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捂着盖子吗？我要的是确数！立即！马上！”
郑开叶的厉声质问，通过视频信号清晰地传到烟市指挥中心，杜东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渗出冷汗，张庆林见状，连忙接过话头，语气相对沉稳一些，但也带着紧张：“郑省长，我们正在全力核验，因为事故现场部分区域还不稳定，救援人员难以进入，加上企业初期提供的名单可能不准确，所以数字确实还在动态变化，我们保证，一旦有准确信息，立刻上报，绝不敢隐瞒！”
“张庆林同志！”郑开叶目光锐利地盯住他，“我要的不是‘可能’、‘动态变化’！我要的是负责任的态度和行动！我要求你们：第一，立即责令企业提供准确的当班人员名单和定位信息；第二，组织一切力量，包括生命探测仪等设备，对可能埋压区域进行地毯式搜索；第三，对全市所有医院接收的事故伤员进行统计比对。一小时内，我必须看到相对准确的人员伤亡报告！这是政治任务，没有任何价钱可讲！”
“是！郑省长，我们立刻落实！”张庆林挺直腰板答道，杜东升也连连点头，不敢再有丝毫怠慢。
“第二，环境监测情况怎么样？泄漏的是什么物质？扩散范围如何？”郑开叶转向下一个关键问题。
这次是张庆林汇报：“根据环保部门初步监测，泄漏物主要是邻硝基氯苯和部分有机溶剂，具有毒性和易燃性，目前现场明火已基本控制，但仍有少量泄漏点，大气监测显示，下风向三公里范围内污染物浓度超标，已组织周边五个村约两千名群众紧急疏散。海域方面，已布设围油栏，防止污染物直接入海，但目前看，主要影响还在陆地和空气。”
“邻硝基氯苯……毒性不小。”郑开叶AI大脑一搜索就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化学物质，对环境、水体、土壤都有巨大污染，人体吸入或经皮接触后，可引发高铁血红蛋白血症，表现为头痛、头晕、乏力、皮肤黏膜紫绀、手指麻木等症状。重症患者可能出现胸闷、呼吸困难、心悸、心律紊乱，甚至昏迷、抽搐或呼吸麻痹，严重时导致溶血性贫血和肝损害。
郑开叶心情更加沉重，“潘厅长，你记一下，立即从省环境监测中心调派移动监测车和走航监测设备增援，扩大监测范围，特别是对地下水和水源地要重点布控！疏散范围要根据实时监测数据动态调整，宁肯范围大一点，也要确保群众安全！魏主任，通知医疗卫生系统，做好应对有毒气体暴露引起健康问题的预案，储备相关解毒和救治药品。”
省厅负责人纷纷记录并部署。
郑开叶最后对杜东升和张庆林强调：“杜书记，张市长，现在是非常时期，烟市市委市政府必须挺在前面！要打破常规，特事特办！所有工作围绕救人、控灾、维稳展开！要成立现场联合指挥部，我到达后直接进驻，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集中所有资源，打通救援堵点，安抚群众情绪，确保社会面稳定！如果因为地方工作不力，导致伤亡扩大或次生灾害发生，省委必将严肃追责问责！”
“请郑省长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杜东升和张庆林齐声表态，但郑开叶能从杜东升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底气不足。
结束视频通话，郑开叶靠在座椅上，闭目沉思，烟市班子的状态让他担忧，杜东升的畏难和侥幸心理是当前最大的隐患，必须在他到达后，迅速扭转局面。
天色微亮时，车队抵达烟市地界，越是接近事故现场，空气中的异味越是明显，即使关着车窗也能隐约闻到一股刺鼻的化学品味，远处天空能看到一片被映成暗红色的区域，显示火情并未完全扑灭，沿途可见交警在重要路口执勤，引导车辆绕行，也有不少车辆和人员正在向外疏散，秩序略显混乱。
郑开叶没有先去市委市政府，而是直接命令车队开往事发地点——位于烟市北部沿海工业区的海象化工厂，距离厂区还有几公里，就看到浓烟滚滚，消防车、救护车、警车的灯光闪烁不停，刺耳的警报声此起彼伏，现场周边已经拉起了数道警戒线，公安干警和武警官兵正在维持秩序，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焦灼的气氛。
郑开叶的车队在警戒线前停下，他推门下车，何晨光和周启紧随其后，早已等候在入口处的杜东升、张庆林以及烟市一众官员立刻迎了上来，杜东升快步上前，想和郑开叶握手，郑开叶只是微微点头，目光直接越过他，投向远处仍在冒烟的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