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所学内容,就是要实用!你告诉那些士子,黑石城要的,是能丈量田亩、能理清账目、能明断讼狱、能制造利器、能安邦定国的实用人才,不是只会吟风弄月、空谈性理的腐儒!那些只会死读书、读死书的人,就算来了,我们也不收!至于投入,不必吝啬,这是百年大计,再大的投入也值得!巧儿,你需要什么器械、原料,列个清单给我,我让人从江南、甚至海外给你采购,钱不是问题。实验室的改造,你可以多跟神机坊的工匠们商量,他们经验丰富,说不定能给你出些主意。”
李巧儿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多谢城主!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去列清单,争取尽快把实验室改造好,早日开课。”
凌风又看向黄端伯:“端伯先生,招生的事情,你也多费点心。可以让军中的将领和地方的官员多宣传宣传,告诉他们,这格致学堂出来的学生,以后都是黑石城的栋梁之才,能跟他们一起共事。另外,也可以搞个入学考试,只要考得好,不管出身如何,都优先录取,给那些寒门子弟一个机会。”
“属下明白!”黄端伯躬身应道,脸上的忧虑消散了不少,“属下这就去安排,一定把招生的事情办好。”
“还有,”凌风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在学堂里面设一个‘译馆’,专门招募通晓西夷、倭国语言的人,不管是传教士、商人,还是流民中的懂行者,只要愿意投效,都可以录用。译馆的任务,就是翻译他们的典籍,尤其是天文、地理、历算、制器、医药之类的实用书籍,开阔我们的眼界,取其精华,为我所用。翻译出来的书籍,一部分给学堂的学生当教材,一部分存档,供有需要的人查阅。”
“城主圣明!”黄端伯和李巧儿齐声应道。他们都明白,凌风此举的深意,是要打破固有的思维定式,吸收外来的先进技术和知识,这在当今之世,是绝无仅有的魄力。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所迥异于天下所有书院的新式学府正在崛起,这或许将是未来新朝的摇篮。
送走黄端伯和李巧儿,凌风又起身前往新扩建的“神机坊”。神机坊位于黑石城的西郊,占地广阔,四周用高大的土墙围了起来,墙上布满了了望口和箭楼,戒备森严。走进坊内,只见一座座工坊鳞次栉比,烟囱里冒着袅袅青烟,空气中弥漫着铁屑、煤炭和硫磺的味道。工匠们各司其职,有的在锻造铁器,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此起彼伏;有的在组装燧发枪,动作娴熟麻利;有的在调试火炮,不时传来沉闷的试射声。
负责神机坊的是一个名叫王铁山的老工匠,他原本是工部的铁匠,后来因为不满马士英的压榨,带着一群徒弟投奔了黑石城。王铁山手艺精湛,为人忠厚,深得凌风的信任,被任命为神机坊的总领。
看到凌风来了,王铁山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快步迎了上来,脸上满是憨厚的笑容:“城主,您怎么来了?快里面坐,外面风大。”
“不必了,王师傅。”凌风摆了摆手,目光扫过忙碌的工匠们,“我就是来看看,燧发枪和火炮的产量怎么样了,还有之前跟你说的焦炭炼钢,进展如何了?”
“托城主的福,一切都很顺利!”王铁山笑着答道,领着凌风走到燧发枪的生产流水线旁,“您看,我们现在已经实现了标准化生产,枪管、枪托、扳机都是分开制造,然后再组装,效率比以前高多了。现在每月能生产三百多支燧发枪,而且质量也越来越稳定,故障率比以前低了不少。”
凌风拿起一支刚组装好的燧发枪,掂量了一下,手感沉甸甸的,做工比之前精细了不少。他拉动枪栓,感觉很顺畅,瞄准远处的靶子试了试,准星也很清晰。“不错,”他满意地点点头,“继续保持,争取把月产量提到五百支,同时还要进一步提高质量,确保每一支枪都能正常使用。”
“是!属下一定努力!”王铁山连忙应道。
随后,王铁山又领着凌风来到炼钢作坊。作坊里火光冲天,几个赤着上身的工匠正在忙碌着,巨大的熔炉里,铁水翻滚,冒着橘红色的火焰,散发出灼热的气息。旁边的一个小熔炉里,正用焦炭进行炼钢试验。
“城主,您看,这就是用焦炭炼钢的炉子。”王铁山指着小熔炉介绍道,“按照您的提示,我们把木炭换成了焦炭,果然火力比以前旺多了,炼钢的时间也缩短了不少。不过现在质量还不太稳定,有时候炼出来的钢硬度够了,但韧性不足,容易脆裂;有时候韧性够了,硬度又不够。我们正在调整火候和配料比例,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合适的方法。”
凌风凑近看了看,熔炉里的钢水泛着银白色的光泽,比用木炭炼出来的铁水颜色更亮。“没关系,试验嘛,总会有失败的。”他安慰道,“你们多尝试,多总结经验,总会成功的。一旦焦炭炼钢成功了,我们的铁器质量就能上一个大台阶,不管是燧发枪、火炮,还是盔甲、刀具,性能都会大大提升。”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工匠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块刚炼好的钢坯,兴奋地说道:“王师傅,城主,您看!这次炼出来的钢,硬度和韧性都不错!”
王铁山接过钢坯,用锤子敲了敲,声音清脆悦耳,又用刀具划了划,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他脸上露出大喜的神色,连忙递给凌风:“城主,您看!真的成了!”
凌风接过钢坯,手感冰凉,质地均匀。他示意亲兵拿过一把普通的铁刀,用钢坯轻轻一碰,铁刀上就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好!太好了!”凌风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王师傅,你们立大功了!一旦这种钢能批量生产,我们的武器就能领先清军和南明一大截!”
王铁山和年轻工匠都露出了激动的神色,连日来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
凌风又在神机坊里转了一圈,查看了火炮的生产情况,询问了工匠们的生活待遇,鼓励他们好好干活,为黑石城出力。工匠们见城主如此重视他们,都很感动,纷纷表示一定会竭尽全力,造出最好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