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张太白乐道:“军师勿虑!我倒希望他也带着几台投石车来攻,待他们自乱阵脚时,阿墨就可以冲出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此话怎讲?”
“当时阿柴派了几个工匠跟着我,嘴上说帮我,其实想偷师,还偷偷画图,我岂会不知?我给他造的车子都是精心研究过的,打个三、四发就得散架,他们半路偷学的手艺,能打两发就不错了。”
东方月仍是忧虑,追问:“会不会他们画得图纸,回去精研一番,改进之后,也能造出耐用的车子来?”
“不会!”张太白道:“老祖宗这么多辈探索、改进出来的工艺手艺,当中的奥妙,仅凭一张假图,他们四年五载都未必能琢磨明白。”
东方月这才放心,作揖道:“张先生粗中有细,东方月佩服!”
张太白摆摆手说:“军师,再操演个四五日,就可以出征了。不过投石车目标太过显眼,个头虽大,却是个娇弱玩意儿,最怕遭敌破坏,出征一路,须得派兵士专门看护!”
“好,听张先生的。”
这日之后,一连五天,武备营反复操作投石车,习练精熟;东方月、沈星、阿墨则备齐粮草兵马。复一日,敦煌城外,军旗猎猎,枪矛如林。
东方月一身戎装,英姿飒爽。
“沈将军,你为前锋,领前军开路;” 东方月下令,“肖将军,投石车巨大笨重,难以机动,你率本部兵马为中军,无论如何,保护好投石车。”
二人领命,沈星追问了句:“军师,你呢?”
“我领一军押后。”东方月道。
“呃……敌军若设伏,多从后面偷袭,军师押后恐不安全。不如让我领中军,军师随中军前行,我既能看着投石车,也能护着军师!”
“那肖将军呢?”
“就让肖将军押后。”
“滚蛋!”阿墨嚷嚷。
沈星却不为所动,依旧不紧不慢地进言:“肖将军最为灵敏,蛛丝马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敌人若想背后偷袭,不待近前就会被肖将军发现,最适合押后。”
“你要死啊!”阿墨一听,忍不住对沈星瞋目裂眦。
东方月见二将孩童似的负气相争,不禁莞尔,哄沈星道:“沈将军说的不无道理,但大军出征,总得有个勇冠三军的将军来打头阵,这个位置非你莫属。”
说罢,东方月抽出墨云剑,剑指玉门关方向,庄重威严,朗声下令:
“汉军将士,出征!”
…………
五台投石车确实过于惹眼,行得也慢,离开敦煌没多远,阿柴就已经接到汉军出征的情报。
“终于来了?”听完哨骑的报告,阿柴霍然起身。
“柴哥,柴将军,怎么办?”萨哈心中慌乱。当年跟随阿柴第一次攻打平西寨时,他也见识过投石车的威力——那还只是张太白刻意打造的“残次品”。
阿柴也有些慌。
“我早料到他们会带着这些攻城军械来,以大汉的国力物力,不这么干,那才奇怪了。”阿柴定住心神,缓缓地坐了下来。
“可是……来得太快了些,是吗?”萨哈问道。
“早晚都要面对的事情,没有什么快不快的。”阿柴转身,对哨骑说:“再探、多探,每日两次,汇报汉军行踪!”
“是!”哨骑退下。阿柴又对萨哈道:“你也下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主将大帐内,只剩阿柴一人,缓缓踱到地图前,手擎火烛,皱眉沉思……
第二日,阿柴再唤萨哈入帐时,神色已经自然许多。库巴提也立在帐内。
“柴哥,可是有了破敌良策?”
“不敢说是良策,但总得一试。真让他们把投石车拉到关前,咱们迟早完蛋。”
“如何破敌,愿闻其详!”
阿柴招萨哈、库巴提近前道:“汉军此番出征,虽是骑兵,但带着投石车,行军缓慢,难以机动。哨骑刚刚来报,目前汉军只行到此处。”
说完,阿柴用手在地图某处点了点。
“这么慢……”库巴提嘟哝着。
“对,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主动出击,半路拆了他们的投石车,比如在这儿!”阿柴阴着脸,将手指在地图上向西挪了寸许。
萨哈与库巴提对视一眼,问:“柴哥,汉军岂能不知道自己弱点所在?他们一定会拼死护住战车。汉军战力本就不弱,这次举大军前来,我们得派多少人才能拆掉投石车?只怕,只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萨哈其实想说“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毕竟汉军可以心无旁骛地战斗,而他们除了战斗,还要完成拆毁投石车的任务。
阿柴扬起嘴角,缓缓道:
“那便让他们……自——己——拆!”
萨哈与库巴提再次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儿,萨哈支吾道:“柴,柴哥,不是兄弟我不信你,只是,只是汉军怎么可能自己拆了自己的投石车?”
“那就看你们的表现了。库巴提,你听好了!”阿柴指着地图,对库巴提交代了一番。
“柴将军!此计定成!库巴提此生誓死追随柴将军!”库巴提听完部署,喜形于色,又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即下跪表了忠心。
阿柴将他扶起,肃然交代:“库巴提,汉军自然不会将完整的投石车留给我们,但战场纷乱,他们也不可能拆得多么仔细。汉军走后,务必挑一辆相对完整的,人扛马拉也得给我运回来!”
萨哈帮忙解释道:“曾有一位下贱的汉人工匠造了几台破烂投石车,将柴将军骗得好苦,柴将军研究许久也没摸透。你若能弄回来一台差不多的,叫柴将军研究好了,画成图纸传习匈奴,那就是天大的功劳!”
库巴提再次跪拜发誓:“柴将军放心,库巴提舍了性命,也要为柴将军弄回一台!”
“很好,事不宜迟,依计行事,去吧。”阿柴挥退库巴提,又将萨哈叫上前来。
“方才吩咐库巴提的,你可都听见了?”
“柴哥,我都听到了!柴哥大智,小弟佩服!”
“听到就好。汉军出征,那个墨王爷肯定也在。他耳聪目明异于常人,我要你出一份力,扰乱他的视听,保证库巴提那边的计划可以顺利施行。”
“哼,好说,那个讨厌的小杂碎,我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提到阿墨,萨哈斗意十足。
“不是叫你和他斗狠,我只要你扰得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再注意脚下的土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