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里的歌声如同潮水般渐渐退去,电子乐的尾音还没散尽,J-d那堪比点燃炸药的躁动声音就炸了出来,战术目镜的发声单元都跟着轻轻震颤:“大家快看呐!本次的主要演员迈克和富兰克林已经到场,他们的摩托车已经驶入三号大街!”
彦阳循声望去,很快就瞧见两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摩托车头盔的男人,各自驾着一辆摩托车停在对面银行门口的车位旁——想来这就是电台里说的迈克和富兰克林。
两人每人肩上斜挎着一个超大号战术帆布挎包,车子停稳后刚下车,旁边就走来两名流浪汉打扮的人。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显然早有商量,迈克和富兰克林直接把车钥匙抛了过去,对方默契接住,跨上摩托车便疾驰而去;两人随即微微对视一眼,头盔未取,挎着包迈着沉稳的步伐径直走进了银行。
身后街道上的喧嚣仿佛瞬间凝固,公寓楼窗前的围观者们屏息凝神,连咖啡店里的窃窃私语都停了下来——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定在那扇被推开的银行大门上。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指尖泛白,眼神里除了狂热,还藏着几分看热闹的漠然——与街头行人依旧悠闲穿梭的状态截然不同。
随着迈克和富兰克林走进银行,大门随之合上,在场围观的人都开始好奇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这时电台里J-d的声音及时响起,他依旧保持着极具节奏感的语气,开口道:“银行内部视频链接已建立,大家速速点击查看。”
话音刚落,彦阳便收到了一条未知发信人通过区域广播发送的信息,里面只有一条链接,他没犹豫,直接点开,战术目镜的tEI界面上很快便投射出一个视频窗口。
这个视频正是银行内部的场景的实时直播,彦阳注意到周围的人,有的掏出手机观看,有的也拥有和彦阳一样支持虚拟投影功能的目镜设备,眼前闪烁着光亮,观看视频直播。
迈克和富兰克林此刻站在入口前,摘下了摩托头盔,不过头盔下戴着全覆面,只露出眼、口、鼻的滑雪面罩,依旧遮挡着自己的面容。
迈克俯身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一把U型锁,透过挎包开口,能瞥见里面的专用切割工具——这是个专门的工具包。他手腕一翻,“咔哒”一声脆响,用U型锁将银行大门牢牢锁死,动作干脆利落,眼底毫无迟疑。
富兰克林随即把背上的帆布挎包转到身前,从里面抽出两把冲锋枪,快速拉动枪栓检查,随着他的动作,挎包内传来子弹碰撞的金属脆响,显然这是个装满武器弹药的武器包。
见迈克锁好门,他抬手将其中一把枪抛了过去,迈克接过枪,动作衔接毫无滞涩,两人端起枪,呈战术射击姿态,一左一右径直冲入银行内部。
刚冲入内部,便被大厅门口处站着的一个保安发现,他刚准备掏枪,就被迈克眼疾手快,一枪托砸在脖子上,当场昏迷。紧接着富兰克林当即举枪对着天花板扫了一梭子,另一名准备掏枪的保安见状,连忙解下枪带,连同一把手枪一并扔给了富兰克林。
见大厅内的两名安保人员都控制住了,两人不需要交流,迈克直接走向了柜台准备逼银行柜员打开安全门,而富兰克林则熟练地走到被缴械的安保人员身边,将其按倒在地,从武器包里掏出扎带,捆住了他的手脚。
接着富兰克林来到大厅的外窗旁,逐一放下外窗的每一扇百叶窗,在关闭最后一扇百叶窗后,他观察了一下外面的街道,发现街道上的行人在听到刚刚的枪声后,已经开始四散奔逃了。
富兰克林没有慌,离开百叶窗,重新面对大厅的众人,端着冲锋枪,枪口缓缓扫过瑟瑟发抖的人群,眼神凶狠如饿狼,声音低沉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都给我趴地上!脸贴地,不准抬头——谁动谁死!”
这时候迈克也已经逼迫柜员打开了通往内部金库的安全门,与此同时,银行后门又走进两名手持自动步枪的劫匪。
他们和迈克、富兰克林装扮一致,身着西装、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只是面具格外个性——并非单调的滑雪面罩,而是一幅小丑面具、一幅狼人面具。两人各背两个同款的超大战术帆布挎包,瞧着空瘪的外形,显然是待会用来装赃款的现金包。
见“小丑”和“狼人”就位,迈克紧了紧肩上的工具包,接过小丑带来的两个空现金包,由小丑接替自己看管人质——他与同样背着两个空现金包的狼人一同走向银行金库,准备切割保险箱。
金库方向传来“滋滋”的金属切割声,尖锐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大厅吊灯被震得不停摇晃,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灼烧的焦糊味。
人质们蜷缩在地上,身体紧紧贴住冰冷的地板,有人忍不住低声啜泣,肩膀微微耸动;有人死死捂住嘴,指缝间漏出细微的呜咽,牙齿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每过去的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三分钟过去,迈克与狼人尚未打开全部金库保险箱,外面街道上已响起尖锐的警笛声。
富兰克林听到警笛声,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惊慌,仿佛早有预料,他和小丑简单地眼神示意,将大厅交由小丑控制,他自己则是来到大厅边上的百叶窗位置,稍稍拨起一点百叶窗,看向窗外,发现外面密密麻麻开来了大量的警车,将这处路口,封了一个严严实实。
富兰克林面色未变,再度回到大厅内,等待着迈克的工作完成,对此刻外面警察的喊话声充耳不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迈克和狼人终于从金库走了出来。
两人肩头各挎着两个沉甸甸的现金包,一共四个,鼓鼓囊囊的包身将西装肩线压得微微下垂,迈克早已把装切割工具的挎包留在了金库。其中一个现金包的拉链像是故意留了半截未拉,几张带着绿色纹路的纸币正从缝隙里露出来,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接着两人将四个现金包分给富兰克林和小丑,富兰克林接过一个现金包,与自己的武器包一同背上,迈克、小丑、狼人各背一个现金包;迈克和富兰克林在前开路,小丑和狼人转身面朝大厅内的人质垫后,四人交替掩护着撤离到银行大门位置。
此刻由于警车已经将银行团团围住,所以不管是大门,还是后门,都是同样的难以突围,不过这些已经被他们考虑到了。
迈克来到门口,取下封锁用的U型锁,微微推开一条门缝,想要瞧瞧外面的情况,但就在门缝开启的瞬间,一发子弹射来,擦着迈克的脸飞过,直接在面罩上撕开了一道口子,但没有伤到他的皮肤,迈克脸上没有丝毫慌张,只抬手对着另外三人递了个眼神,指尖轻点示意。
富兰克林立刻会意,干脆利落地放下武器包,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的烟雾弹和弹匣。迈克随即蹲下身,从包里取出几枚烟雾弹与数个弹匣,逐一分给小丑、狼人,最后递了一份给富兰克林——分完弹药,他随手将空武器包连同里面散落的零星子弹一并丢弃,免得拖累撤离速度。
四人默契得仿佛排练过千百遍,小丑、狼人、富兰克林三人同时拔出烟雾弹安全插销,迈克瞬间将门拉开一条窄缝,三人迅速将烟雾弹顺势抛出,他紧接着便死死关闭大门,动作衔接无一丝滞涩。
抛出烟雾弹后,迈克和富兰克林当即举枪戒备,小丑与狼人因按计划多领了一枚烟雾弹,此刻仍握弹待命。
四人唇语同步默数三秒,迈克和富兰克林立刻以标准战术姿态躬身,骤然推开大门,一左一右迅猛冲出,对着视野内所有目标无差别开火。
小丑和狼人紧随其后,将手里的烟雾弹补投至未覆盖区域,旋即举起自动步枪加入射击,火力衔接毫无间隙。
五枚烟雾弹先后在街道上炸开,灰白色的烟雾瞬间吞噬整条街道,将银行门口笼罩在一片混沌中。
“哒哒哒”的枪声密集如雨点,子弹打在警车外壳上迸出刺眼的火花,警灯的红蓝光线透过烟雾折射出诡异的光晕,空气中混杂着硝烟味、橡胶燃烧的焦糊味,还有烟雾弹特有的辛辣气息。
见劫匪冲出银行大门,几名警察当即从警车侧方探头反击,却被密集的子弹逼回——警用手枪子弹打在劫匪西装上,刮破表面布料后便没了动静,露出里面细密的防弹纤维内衬。
无奈之下,警察们只能缩在警车后,再不敢露头,只能对着对讲机嘶吼求援,火力完全被劫匪压制。
此刻在银行外的普通人,早在刚刚银行内的第一声枪响后,纷纷四散逃离,只剩下各个建筑窗前、咖啡店门前围观的“观众们”,面对枪林弹雨的场面,众人毫无惧色,反而纷纷为迈克四人干脆利落的战术突进鼓掌叫好。
迈克四人如同专注的演员,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对周围的叫喊声充耳不闻,见已经控制住场面,他们四人没有多耽搁,只盯着前方突围路线,专心地按照自己的计划,继续往停车场前进。
就在迈克几人突破警察包围圈的瞬间,广播里的J-d突然亢奋地嘶吼起来:“来了来了!大家抬头往上看,今天的正主、真正的‘英雄’登场——”
话音未落,斜对面三十层高楼的天台边缘,一道黑色紧身身影骤然现身。
哑光材质的紧身衣勾勒出雄狮般健壮的身形,他微微屈膝蓄力,随即纵身跃下,如俯冲的雄鹰般在空中划出利落弧线,仅一声闷响便重重砸在马路中央,正好拦在迈克四人面前。
地面被砸出半米深的大坑,裂纹如蛛网般四下蔓延,在迈克四人故作震惊的注视下,他毫发无损地从坑里迈步走出——在场所有观众的注意力,瞬间从劫匪身上转移到了这位突然现身的“英雄”身上。
他戴着一幅绘制骷髅图案的丝质面罩,遮去他的面容;身上的黑色紧身衣印着暗金色纹路,将虬结的肌肉线条衬得愈发鲜明,活脱脱一副漫画里的超级英雄扮相。
瞧见他这精心准备的模样,在场围观的观众们纷纷拍手叫好,彦阳看到这里,瞬间明白他就是资料里的霍特。
霍特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喝彩声,显然没迈克等人那般“敬业”——他下意识扫了眼围观人群,见这些人面对枪林弹雨毫无惧色,反倒满脸兴奋地起哄叫好,心底不禁泛起一丝怪异的疑惑:这些人怎么不怕死?但他没心思深究,满心只想着拿下这四名劫匪、打响自己的名气,当即把注意力牢牢锁定在迈克四人身上。
彦阳望着霍特的身影,不由得暗自叹息——他还是中了圈套,真的跑来阻止这场本就虚假的银行劫案。这从头到尾都是引诱他现身的陷阱,IIA想必早已布下快速反应小队,霍特根本没有突围的可能。
可霍特对此一无所知,他满心只想制止这四名“劫匪”,当即朝着迈克四人迅猛冲去。
迈克四人清楚演出还没到落幕的时候,立刻抬起手中的枪,瞄准霍特扣动扳机。密密麻麻的子弹接连不断地击打在他身上,却只划破了紧身衣的布料,没能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霍特几步便冲到迈克跟前,抬手一记重拳狠狠轰在他腹部——毫无悬念,迈克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嘴里喷出一口夸张的血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血线,重重砸在不远处的公交站台上,站台玻璃应声碎裂。
剩下的小丑、狼人、富兰克林三人,也无一例外被霍特用同样势大力沉的重拳击飞,尽数瘫倒在地,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见到四人倒地,自己成功地制止了这起银行劫案,一股强烈的自豪感瞬间涌上心头。霍特心里狂喜着:这下该是自己扬名的时候了!他没有立刻离开,反倒站在原地等候——非要等新闻媒体赶来拍下他的身影,确保这次的功劳再也不会被人抢走,才肯罢休。
这时,他瞥见迈克四人掉落的帆布挎包,迈步走过去捡起其中一个,打算将这些赃款归拢看管起来,稍后好交给警察。
可就在这时,那个拉链没拉好的包里,一张纸币轻飘飘地飘了出来,正好落在他眼前。霍特随手抓住,正要塞回包里,不经意间低头扫了一眼,瞬间眼神一凝,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错愕,指尖下意识收紧,连指节都泛了白。
这张纸币的正面,用大号字体印着“仅限电影使用”,旁边还标注着“道具钞-禁止流通”。他如遭雷击,猛地反应过来,狠狠将帆布挎包砸在柏油路上,一把扯开拉链,将里面的钞票尽数倒出——纸币散落一地,在风里打着旋儿,“道具钞”三个大字无比刺眼。
周围的笑声恰在此时炸开——建筑窗前、咖啡店门口的围观者们再也按捺不住,从零星的嗤笑迅速变成此起彼伏的哄堂大笑,有人甚至吹起了挑衅的口哨。
那些笑声落在霍特耳朵里,像无数根细密的钢针,密密麻麻扎进他的心里,瞬间勾起他被全场嘲弄的羞耻,怒火也跟着直冲头顶。
他猛地转身看向银行门口,烟雾弹的余韵渐渐散去,场面变得一清二楚。银行外的公路上,除了几辆被打烂的警车,连半个警察的影子都见不到——想来是已经全都撤离了。
霍特瞬间恍然大悟:这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圈套!
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突然一道光幕从他正上方骤然显现,呈弧形向外扩散着缓缓垂落——如同演出落幕时向两侧铺开的帷幕。待光幕彻底落地合围,便形成一道半透明的穹顶,径直罩住了方圆数公里的区域。
广播里再次传来J-d戏谑的声音:“演出结束,正片开始——”
听到这话,彦阳眉峰微蹙,下意识握紧战术目镜,盯着光幕穹顶,知道IIA的快速反应小队该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