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喷出的金线在空中划过，直冲那团翻涌的雾影。四面八方的怪物同时睁眼，幽蓝光芒暴涨，精神冲击如潮水般压来。
洛尘感到脑袋像是被铁锤砸中，视线瞬间发黑。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散开，换来一瞬清醒。就在那一刹那，他看见了——所有怪物的身体在攻击发动的瞬间凝实了半息，胸口的符印微微亮起，轮廓清晰可辨。
这不是错觉。第三次了。
前两次攻击时他也察觉到异常，但被剧烈的精神压迫掩盖。这一次，他强忍撕裂般的痛感，死死盯住那雾体的变化。果然，每一次精神波爆发之前，它们的形态都会短暂固化，像是需要凝聚力量才能释放冲击。
“攻击就是破绽。”他在心里默念。
婉清靠在石壁边，剑尖垂地，呼吸急促。萧寒仰头撞在岩壁上，手指抽搐，雷光在他掌心闪了一下又熄灭。剩下的弟子大多昏死过去，有的嘴角流血，有的身体轻微抽动。整个空间的星轨纹路全亮，地面震动不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的灵压。
不能再等。
洛尘从香囊里取出一枚玉片，指尖微动，一道极细的灵力注入其中。玉片开始发出低频震颤，他将它轻轻放在地上，靠近婉清的手掌边缘。
三短一长。
这是逍遥派密训中的暗号节奏，代表“注意时机，准备反击”。
婉清的手指微微一动，没有睁眼，但掌心缓缓浮起一丝寒气。她明白了。
接着，洛尘用指尖在地上划动，沿着星轨的走向描出一条路径，最后指向怪物胸口的位置。他的动作很轻，几乎无声，但在震动传递下，萧寒那边也有了反应——他的手指收紧，勾住了腰间的雷葫芦绳索。
信息传达到了。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打？
这些怪物不是实体，普通法术穿身而过毫无作用。刚才那瓶香水只能压制一时，无法根除。必须找到能直接干扰它们神识结构的方法。
他闭眼一瞬，立刻调出系统界面。识海中浮现一行字：【魂体类生物，建议使用镇魂类香方】。
他快速翻找“魂体干扰”分类，却发现大部分配方都需要完整的灵台支持才能解析。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承受那种精神负荷。
“切换应急推演模式。”他低声说。
系统响应迟缓，像是被什么拖慢。他知道是自己的神识正在被侵蚀，运算速度受了影响。但他不能停。
输入关键词：雾态、符文共鸣、精神主导。
片刻后，一条残缺古方跳出——《镇魂香引·初版》。
材料栏显示：阳明露、净魂蕊为主材，辅以天心髓调节稳定性。
这三种他都有。阳明露和净魂蕊是上一章刚催熟的，还剩一些。天心髓是他完成系统任务后获得的奖励，一直存放在香料空间深处，极为稀少。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配方可以重构基础香液结构，形成针对神识波动的共振干扰。如果调配得当，能在怪物发动攻击时反向冲击其核心符印，造成短暂瘫痪。
机会只有一次。
他右手探入香囊，取出三个小瓷瓶。第一个是透明液体，散发着淡淡的暖光——阳明露。第二个是淡紫色花蕊，蜷缩如眠——净魂蕊。第三个是一滴银白色液体，悬浮在瓶中，仿佛不受重力影响——天心髓。
他将阳明露倒入白玉研钵，液体落地无声，却泛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接着放入净魂蕊，指尖符文闪动，灵力缓缓注入，开始研磨。
花瓣在压力下碎裂，释放出一股清冽气息。这味道不刺鼻，却能让人的意识为之一振。他感觉到脑中的混沌稍稍退散了一些。
还不够。
他正要打开第三瓶，忽然间，四周的怪物再次集体睁眼。
幽蓝光芒大盛，精神浪潮再度袭来。这一次比之前更猛烈，像是要把所有残存的意识彻底碾碎。
洛尘猛地低头，额头抵住研钵边缘，双手死死按住器具。他的瞳孔已经变成琉璃色，整个人像绷紧的弓弦。他知道只要松手，香料就会洒出，前功尽弃。
婉清闷哼一声，肩膀滑落石壁，整个人往下坠。但她仍死死握着冰魄剑，剑身微颤，似乎在回应主人的意志。
萧寒喉咙一甜，又吐了一口血。他的手指还在动，一下一下，拉着雷葫芦的绳子，像是在计算时间。
洛尘咬牙，终于将天心髓滴入研钵。
银白色的液体与前两种融合的瞬间，整团香液骤然变色，由淡金转为深青，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如同星辰排列。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连空气都似乎凝滞了一瞬。
成了。
但这只是初步调和，还没完成封印，不能使用。
他必须在下一轮攻击来临前完成最终定型。
可时间不多了。
怪物们的雾体开始剧烈波动，胸口符印逐一亮起，彼此呼应，像是在积蓄力量。地面的星轨纹路越来越亮，整个空间都在震颤。那些昏迷弟子的灵台上，裂痕正在加深，有的已经开始渗出微弱的光丝。
再撑下去，他们会死。
他抬头看向婉清，又扫了一眼萧寒。两人虽无力起身，但都还在坚持。他知道他们在等他出手。
他伸手摸向腰间的翡翠香囊，那里藏着最后一道底牌——系统自动生成的“香纹锁灵”结界。只要激活，就能隔绝外界干扰，确保调香过程不受打断。
代价是消耗大量灵力，而且一旦启动，短时间内无法二次使用。
没得选了。
他指尖划过香囊表面，低声念出咒语。一道青光自香囊蔓延而出，在他双手与研钵之间构筑起一层透明屏障。外界的精神压迫顿时减弱了几分。
他抓紧时间，将香液倒入特制的琉璃瓶中。瓶身刻有微型阵法，能稳定香液活性。他盖上瓶塞，拇指抵住顶端，准备进行最后一步——灵力注入定型。
就在这时，怪物们动了。
四只雾影同时扑来，速度快得看不见轨迹。它们不再只是释放精神冲击，而是直接逼近，像是察觉到了威胁。
洛尘猛地抬头，眼神锐利。
他知道，它们怕这个。
他左手迅速从香囊取出一枚含香玉片，用力掷向左侧。玉片在空中爆裂，香雾弥漫，暂时阻住一只怪物的路线。
另一只直扑婉清。她抬手挥剑，寒气溢出，却因体力不支未能成招。剑锋只划出半道弧线，便无力垂下。
洛尘右手仍按在瓶口，无法移动。他只能看着那只雾影逼近她的脸。
第三只冲向萧寒。他想拉动雷葫芦，可手指刚用力，便一阵痉挛，整个人往后倒去。
第四只，直取洛尘自己。
他站在原地，左手空着，右手稳稳压住香水瓶。他知道只要松手，一切都会毁掉。
他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