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定性分析门的席位上,一位之前还态度强硬的长老,此刻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他站起身,朝着向心力方向深深一揖:
“向主上神威盖世,行事更是…更是果决英明!我定性分析门…心悦诚服,佩服!佩服!”他身后的弟子们个个低眉顺眼,噤若寒蝉,再无一人敢露出半分不敬。
数学宗的复数依,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彻底瘫倒在宽大的椅子里。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老夫……无话可说。”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坚持,在那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向心力缓缓向前一步,目光如同实质,缓缓扫过广场上每一张或敬畏、或恐惧、或复杂的面孔。他的声音并不高昂,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灵魂深处:
“现在,还有谁,反对?”
广场之上,落针可闻。
无人应答。无人敢动。
无论是心怀鬼胎的,还是冷眼旁观的,亦或是曾被震慑的,此刻都在这平静却蕴含无上威严的问话中,低下了头。
向心力静立片刻,仿佛在确认这沉默的含义。随即,他周身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潮水般退去,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仿佛刚才那裁决生死、威压全场之人并非是他。他轻轻抬手,示意了一下周围琳琅满目的宴席,语气恢复了平常的从容:
“既然如此,诸位,请继续用餐吧。莫要让这些许插曲,扰了雅兴。”
这一刻,再无人怀疑——
以太派,已在这片土地上,正式立下了它的旗帜。一个新的时代,伴随着这场波诡云谲、终以绝对力量奠定格局的宴会,拉开了序幕。
木屋内,气氛凝重。江盈溪快步走到屈曲身边,俯身关切地望向昏迷的兰螓儿,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灭菌,兰丫头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屈曲半跪在地,指尖轻轻搭在兰螓儿腕间,仔细感知着她的脉象和生命体征。他强压下心中因师父惨死而翻涌的悲恸,声音略显沙哑:“暂无大碍。只是骤然受到巨大刺激,心神激荡之下暂时晕厥。让她安静休息片刻,应该就能自行苏醒。”
他收回手,替兰螓儿理了理额前散乱的发丝,动作轻柔,眼中却掠过深切的哀伤,“唉……可怜我师父……”
他回想起纤心吴公这段时日的悉心指导。那些看似严苛、直指他学习弱点的锤炼,如今想来,每一句点拨都弥足珍贵。
尽管过往曾有过生死相向的瞬间,但那皆是形势所迫。这段亦师亦友的相处时光,纤心吴公予他的恩义,早已远远超越了曾经的怨怼。
“依我分析,”镜影抱着双臂,眉头紧锁,冷静地开口,“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愚蠢到独自闯入这等龙潭虎穴,行必死之事。此人要么是受人操控的傀儡,要么就是某种特殊的替身或投影技法。”
“他的核心目的,似乎并非单纯寻死,而是……特意来向主上,或者说,是向特定的人,宣告某个人的死讯。”他的目光转向屈曲,“从反应来看,他的目标更像是你,灭菌。”
“但这说不通。”偏振接口道,脸上带着困惑,“我派令牌遇外人自动隐匿,内部成员皆以代号相称,行事极为隐秘。他是如何精准锁定灭菌就是我以太派之人?”
递归摸着下巴,提出一个猜测:“会不会……他并非知晓灭菌的以太派身份,只是依据旧情报,认为灭菌仍居住在原趣兰居?毕竟外教入侵时,若他不在城中,很可能不知商阳已重建,只是想当然地来此寻仇或报信?”
“不对,”镜影摇头否定,“他登场时言辞明确指向主上,更像是想利用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引发主上心神震动,再行刺杀。只是他远远低估了主上的心性与我们的实力。”
“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复数靠在墙边,声音低沉,“这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挑衅,目的就是逼我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展露更多的底牌。你们看,那‘无名者’,不就因此暴露了吗?”
“沈老将军,您阅历丰富,对此事有何看法?”镜影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沈煌。
沈煌面色沉重,缓缓摇头,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此人名为刘蠹,乃是原商阳城穷奇卫的首领。当时正是他的突然叛逃,导致七烛守望教再无顾忌,开始大规模制造‘堕天使’。”
“穷奇卫因此群龙无首,部分意志不坚者投靠外教,致使堕天使之祸愈演愈烈。”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至今,仍有一部分畸变的穷奇卫队员,在白日化为堕天使,夜晚则呈现吸血鬼特征,被永久封存在弦论区的特殊禁锢设施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至于他为何选择在此时、以此种方式出现,”沈煌眉头紧锁,“老夫亦百思不得其解。”
屈曲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我想起来了。当初商阳城陷落前,他曾带人来我趣兰居搜查,当时见到了被绑着的萤迦兰也未多言。”
“若他与我师父早有旧怨,或许那时便已注意到师父的踪迹。后来纤心吴公带领我们逃跑,他紧接着叛逃穷奇卫,后来兰螓儿又说她们被人追杀……时间上如此巧合,莫非他当时是去追杀师父了?”
他握紧了拳,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可他为何偏偏选在以太派立派大典这个时间点?若只为复仇或示威,在商阳城重建之初前来,岂不更能制造混乱?”
众人闻言,皆陷入沉思,纷纷摇头,线索似乎都指向某个方向,却又隔着一层迷雾。
“对了!”递归忽然一拍大腿,打破了沉默,“咱们派里不是新来了那位吗?就是那个能掐会算,据说能追溯过往、推演未来的能人?不如去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