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纤心吴公她……”兰螓儿已彻底晕厥,瘫倒在桌旁。
“别去!”偏振也急忙上前,拦住屈曲,“他能杀了你师父,实力绝对在你之上!你现在出去,只是白白送死!”
屈曲浑身剧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起,那无处发泄的怒火与撕心裂肺的痛楚几乎要将他吞噬。但他看到晕倒的兰螓儿,作为精通生物学、惯于救死扶伤的他,强忍着滔天的悲愤,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第一时间俯身查看兰螓儿的情况。
广场中央,向心力的眼神已彻底冰寒,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因他的怒意而凝固。“你觉得,将此等污秽之物,带至此地,合适吗?”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老子管你合不合适!”那不速之客狂妄大笑,“告诉你,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刘蠹!就是你们口中的邪修!哈哈哈,无限灵感的美妙,你们这些循规蹈矩的蠢货,这辈子都休想体会到!”
笑声未落,刘蠹眼中凶光毕露,左手五指瞬间曲成龙爪之形,裹挟着一股污浊而磅礴的灵感,撕裂空气,直取向向心力的面门!这一击快如闪电,阴毒狠辣,显然是想一击毙命。
然而,向心力只是站在原地,仿佛驱赶蚊蝇般,随意地一挥衣袖。
“嘭!”
一声闷响,刘蠹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整个人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埃。
不等他挣扎起身,向心力已从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表面流淌着幽蓝色电路纹路的金属方块,对着天空,轻轻一举。
一直沉默观察的伊亡,在看到那方块的瞬间,瞳孔剧烈收缩,仿佛见到了某种极其恐怖的事物,喃喃自语:“原来……原来那日以太派对我紧追不舍,真正的目的并非是为了送我去圣辉国……而是为了……‘无名者’!”
下一刻,天穹之上,风云变色!
一道难以形容其璀璨与毁灭性的炽白光柱,仿佛来自九天之外,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带着审判一切的威严,精准无比地朝着刚刚爬起的刘蠹当头降临!
“无限灵感?”向心力冷哼一声,声音传遍死寂的广场,“我倒要看看,是你用那邪术模拟灵感的速度快,还是我抽取、湮灭你灵感的速度更快!”
随着他的喝声,那道光柱骤然加速,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恐怖!
“不——!”刘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嘶吼,他周身涌动的污浊灵感在那纯粹的光明与毁灭之力面前,如同冰雪消融,瞬间溃散。
光柱精准地击中了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外泄,仿佛那毁灭性的力量被完美地约束在了一个极小的范围内。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分形广场那特殊材质的地面被瞬间击穿,留下一个边缘光滑、深不见底的圆形坑洞,袅袅青烟从中升起。
整个过程中,光柱范围内的刘蠹被彻底吞噬,而坑洞之外,连最近席位上的宾客都未曾感到一丝多余的冲击或热浪。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无比漫长,那道连接天地的毁灭光柱倏然消散。
一架御风梭无声地降落在深坑底部。片刻后,它缓缓升起,其机械臂上,抓着一个已被高温灼烧得焦黑扭曲、完全不成人形,但依稀可辨是刘蠹的头颅。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在座的所有人,无论是宗门长老、朝廷官员,还是散修游侠,无不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恐怖的天基武器,显然不受商阳城“禁灵”范围的限制!因为它来自大气层之外,攻击自上而下,完美规避了地面的规则。更令人胆寒的是其无与伦比的精准度与控制力——只灭杀目标一人,不伤及周围分毫,甚至能在彻底毁灭其躯体的同时,刻意保留下一颗可供“展示”的头颅!
分形广场的地面开始流动,那些自发微光的几何图案如同活物般交织、变形,短短几息之间,便将那个深坑完美地填补、修复,仿佛从未出现过。
两架御风梭悄无声息地滑过,带走了地上那颗属于纤心吴公的,以及刚刚从坑底取回的、属于刘蠹的头颅。
整个宴会场地,再次陷入一种近乎凝滞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唯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的能量余韵,以及每个人心中那难以磨灭的震撼与恐惧,证明着方才那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就在那令人窒息的寂静即将凝固成实质时,无字朝廷席位上,一位一直沉默的中年文官缓缓起身。他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冠,脸上挤出几分尽可能自然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其实……经过方才的…观摩与深思,在下以为,承认以太派在此开宗立派…倒也未尝不可。”
他话音刚落,身旁另一位官员立刻接口,语气急切,仿佛生怕慢了一步就会招致什么可怕后果:
“正是此理!若…若贵派能依循旧例,象征性地向朝廷上缴些许‘固态灵感’,哪怕数量微薄,也算是全了朝廷的体面,此事便更加…更加名正言顺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天空,继续道,“当然,若是暂时不便,也…也好商量。正如秋蛾长老所言,以太派收复商阳,功在千秋,将此城作为…作为嘉奖,亦是合情合理。毕竟,以太派所辖仅是内城,外围广阔之地,依旧尊奉朝廷号令…”
高台之上,向心力目光平淡地扫过这两位官员,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们的态度转变。他轻轻颔首,语气随意得如同在谈论天气:
“可。每年,五块固态灵感。”
“一年……五块?”
这个数字低得超乎想象,甚至连打发最低级的仆役都显得寒酸。然而,在见识过那从天而降的毁灭光柱后,没有任何一个无字朝廷的官员敢提出异议。那黑色方块的阴影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个人心头,让他们连讨价还价的念头都无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