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鼎里的檀香燃到了底,林羽指尖捏着的狼毫在绢帛上悬了半寸,墨珠将落未落。殿外传来甲叶摩擦的脆响,侍卫压低的嗓音像淬了冰:“陛下,北境急报,草原铁骑已过阴山,掠了咱们三个互市据点。”
他猛地将笔掷在案上,墨汁溅在“盟约草案”四字上,晕成团狰狞的黑。秦瑶踹开殿门时,正撞见他掀翻案几,卷宗纷飞中,某国使者索要争议领土的文书飘落在脚边。
“这群豺狼,谈判桌上还没墨迹干,就敢在边境拔牙!”林羽攥着腰间佩剑,指节泛白如霜,“传朕的令,让苏都尉带五千轻骑驰援北境,把被掠的百姓抢回来——顺便告诉草原人,新朝的互市点,不是谁都能啃的骨头!”
一、殿内惊变
使者们听闻草原异动,脸色比殿角的青铜兽首还难看。南方使者刚要起身,林羽已将北境急报拍在他面前:“贵国不是要水利技术吗?现在就可以给你——但前提是,借朕三千能在水网里打仗的舟师。”
锦袍使者的玉冠颤了颤:“陛下这是强人所难!”
“难?”林羽忽然笑了,笑声撞在金砖上碎成碴,“去年你们遭水灾,是谁调了十万石粮救你们?如今朕的百姓被草原人绑了,借几艘船都不肯?”他眼神扫过西方使者,“还有你,不是想换纺织术?朕的工匠说,你们的骑兵甲胄缝隙太大,正好用新织的绵甲补——前提是,派三百骑兵教我军马术。”
西方使者的貂裘领抖了抖,刚要反驳,就见秦瑶捧着个木盒进来。盒里是颗血淋淋的头颅,发髻上还缠着新朝互市的绸缎——正是被掠据点的管事。“草原人说,”秦瑶的声音像刮过冰原的风,“谁跟新朝合作,这就是下场。”
殿内死寂,檀香燃尽的青烟在众人脚边盘旋,像群择人而噬的蛇。
二、筹码暗换
午时的日头最烈时,林羽单独召见了东方使者。案上摆着两盏毒酒,他推了一盏过去:“贵国想要的那片滩涂,其实是片盐碱地,种不了庄稼。但朕可以划三百亩良田给你——前提是,你得帮朕做件事。”
使者盯着毒酒,喉结滚动:“陛下想让我做什么?”
“把草原人的粮仓位置画出来。”林羽指尖在舆图上戳了戳,“你们跟草原人通婚多年,这点消息该有吧?”他忽然将密信扔过去,上面是东方使者偷偷给草原人送粮草的账册,“要么合作,要么陪朕喝了这杯酒,让你国太子继位时,连块像样的陪嫁地都没有。”
使者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在靴面上。林羽慢悠悠地给自己斟茶:“听说贵国大公主快及笄了?朕的太子正好适龄,若合作愉快,这门亲事……”
“我画!”使者猛地扯过舆图,炭笔在上面划出狰狞的弧线——那是草原人藏在狼山的粮仓,也是他们过冬的命脉。
三、夜探敌营
月黑风高时,秦瑶带着二十名死士摸进草原人的营地。篝火边,几个头人正分赃,抢来的绸缎被撕成条当绑带,新朝的铜钱串成项链挂在脖子上。“那东方使者果然靠谱,”秦瑶舔了舔唇上的血,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粮仓就在山坳里,守兵比咱们预想的少一半。”
死士们解下背上的油布包,里面是新朝特有的“轰天雷”——用陶罐装着火硝,引线浸过桐油。秦瑶望着粮仓顶的毡布,忽然笑了:“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天降横财’。”
三更梆子响时,狼山方向爆起冲天火光。睡梦中的草原人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惊醒,眼睁睁看着粮仓在火海里塌成废墟。秦瑶带人趁乱砍断拴马桩,受惊的战马驮着抢来的物资疯跑,正好撞进随后赶来的苏都尉骑兵队里。
四、黎明盟约
晨光染红天际时,林羽将草原人的焦尸头颅摆在谈判桌上。各国使者看着那熟悉的狼皮帽,脸色比纸还白。“现在,”林羽的声音带着硝烟味,“谁还想跟草原人做买卖?谁还觉得朕的条件苛刻?”
南方使者率先跪倒:“臣愿献舟师,只求陛下的水利工匠早日启程!”西方使者紧随其后,甲胄撞在地上哐当响:“臣这就点骑兵,随苏都尉出征!”
林羽忽然指向东方使者,笑意里藏着刀:“你画的粮仓位置很准,那三百亩良田,明日就给你立界碑。”他将盟约推过去,朱笔在末尾重重一勾,“签了它,从此咱们是友邦;不签,狼山的火,下次就烧到你们国都城楼。”
使者们争先恐后地蘸印泥,指节抖得连印章都握不稳。秦瑶看着他们仓皇的背影,忽然凑近林羽耳边:“草原人还有后招,他们的王帐藏在黑风口,正调集主力呢。”
林羽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剑穗上的玉坠撞出清越的响:“让苏都尉按兵不动,等他们主力到齐了……”他在舆图上圈出黑风口,墨色浓得像化不开的血,“给他们来个一锅端。”
殿外传来报喜声,苏都尉已夺回被掠的百姓,正押着俘虏往回赶。林羽拿起那份墨迹未干的盟约,忽然觉得,这上面的字与其说是承诺,不如说是刀锋——既能斩敌,也能断己后路。
但他不在乎。新朝的路,本就是在刀光剑影里踩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