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殿门被推开的刹那,林羽的朝靴踏在金砖上,发出沉稳的声响,如鼓点敲在众臣心尖。殿内烛火明明灭灭,映着满朝文武或紧张或犹疑的脸,他却目不斜视,径直走向龙椅旁的高台,手中卷宗“啪”地一声拍在案上——里面是三境试点的田亩册、商税簿,墨迹还带着新鲜的温度。
“诸位爱卿,”林羽的声音撞在殿梁上,震得悬着的宫灯轻轻摇晃,“试点三月,西境亩产较去年增三成,东境商户多了四成,南境百姓存粮比往年多了两仓。”他抬手示意,内侍立刻将一叠叠账册分发下去,纸页翻动的声音里,有人倒抽冷气,有人眉头紧锁。
王尚书捧着西境的粮税单,指节捏得发白:“陛下,西境本就是沃土,不足为凭!若在贫瘠之地推行,怕是难有此效,反而会惹得民怨沸腾。”他话音刚落,立刻有几位老臣附和,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像被惊扰的蜂群。
林羽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金戈铁马的冷硬:“王大人可知,西境去年还是荒滩?是百姓拿着新政分的农具,一镐一镐垦出来的。”他目光扫过众人,“朕派去的人带回了样东西。”
内侍捧着个粗陶碗上前,碗里盛着半块麦饼,饼上还留着细密的牙印。“这是南境老婆婆亲手做的,用的是新政分的田种出的新麦。”林羽拿起麦饼,掰下一块放进嘴里,咀嚼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她跟朕的人说,活了六十年,第一次吃这么实在的饼。”
张将军猛地站出来,甲胄碰撞发出脆响:“陛下,军备尚且吃紧,若新政耗损过多钱粮,恐难支撑边防!”
“张将军且看这个。”林羽扔出另一本账册,“东境推行新政后,商户多了,商税涨了五成,足够添五百副铠甲、三百匹战马。”他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案几,带起一阵风,“诸位怕的,不过是改变。可百姓不怕,他们只怕肚子空、田地荒!”
“陛下!”户部侍郎突然出列,捧着账册躬身道,“臣刚核算过,试点地区的流民回流了七成,家家户户都在添丁进口,这是百年来头一遭啊!”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殿内瞬间安静。那些原本犹豫的大臣,看着账册上密密麻麻的“增”字,脸上的犹豫渐渐散去。林羽趁热打铁,将手中的麦饼狠狠按在案上:“朕意已决!三日后,全国推行新政!各州府主官需在一月内前往试点学习,学不会的、推不动的,朕给你换个能推动的来!”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窗棂都在颤:“当年先帝打天下,靠的不是守旧,是敢闯!如今朕要治天下,靠的也不是怕事,是实干!谁要是敢拖着、卡着,别怪朕的尚方宝剑不认人!”
话音未落,吏部尚书率先跪倒:“臣愿往南境学习,誓死推行新政!”紧接着,礼部、工部的官员纷纷出列,殿内黑压压跪了一片,山呼万岁的声音掀翻了殿顶。王尚书看着手中的账册,忽然叹了口气,也跟着跪了下去。
三日后,前往试点的官员队伍浩浩荡荡出了京城。马车上载着的,除了行囊,还有林羽亲笔写的《新政要略》,首页题着八个字:“民为根本,实干兴邦”。
西境的田埂上,老农正教新来的官员分辨谷种;东境的集市里,商户们围着学习记账的法子;南境的学堂外,孩童们捧着新分的课本,琅琅书声惊飞了檐下的燕子。
林羽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去的队伍,指尖捏着那半块没吃完的麦饼。风送来远方的消息,说有县太爷为了赶进度,亲自带着衙役帮百姓翻地;说有商户捐出粮仓,帮新政暂存粮种。他忽然想起那南境老婆婆的话,轻声道:“这饼,确实比往年的甜。”
身后的秦瑶递上一份奏折,是各地请求增派指导官的文书,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陛下,”她眼中闪着光,“百姓们都在等呢。”
林羽接过奏折,在末尾重重签下自己的名字,墨色透过纸背,像一颗扎进土里的种子,正等着破土而出。殿外的阳光正好,照在“新政推行令”的黄绸上,泛着滚烫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