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泼透皇城根时,林羽指尖叩着龙椅扶手上的雕龙纹,青铜烛台的火光在他瞳孔里跳成冷星。远处叛军的马蹄声像闷雷滚过护城河,他忽然低笑一声,喉间溢出的气音惊得阶下侍立的内侍打了个哆嗦。
“告诉秦瑶,按第三套方案布防。”他指尖从龙首眼眶滑过,“让羽林卫把朱雀大街的石砖撬了,底下埋的炸药线,今夜该烧了。”
内侍刚躬身退下,殿外就刮进股腥风。林羽抬头,见秦瑶提着柄带血的长剑踏进来,玄色劲装下摆还滴着血珠:“城郊庄园的暗哨全清了,老狐狸们还在里头煮茶论‘大业’呢。”她将颗血淋淋的令牌扔在金砖上,“这是周侍郎的兵符,他说要亲手把你拽下龙椅。”
林羽瞥了眼那令牌,忽然起身,玄色龙袍扫过地面的烛泪:“走,去会会这些‘忠臣’。”
禁军围庄园时,正赶上老狐狸们举杯痛饮。为首的李太傅刚吟完“周公辅政”的酸诗,院门外就炸响三声号炮,火把瞬间将庭院照得如同白昼。他捏碎酒杯时,林羽已踩着满地碎瓷片走进来,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火光里泛着冷光:“李太傅方才说,要废了朕这个‘不义之君’?”
李太傅梗着脖子冷笑:“你夺位不正,重用外戚,轻徭薄赋断了咱们的根基,留你何用?”他拍了拍手,厢房里立刻冲出二十个披甲武士,“这些都是先皇旧部,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林羽没看那些武士,反而弯腰拾起片碎瓷:“太傅可知,去年河南大旱,你囤着粮不卖,是朕让人拆了你的粮仓放粮。”他直起身,瓷片掷在李太傅脚边,“你说朕不义?”
秦瑶突然吹了声口哨,厢房顶上翻落下三十个弓箭手,箭尖全指着那些“旧部”:“这些人前天还在城外抢流民的窝棚,说‘新朝的贱民不配住好地方’,太傅确定要靠他们‘行道’?”
武士们顿时慌了神,有个还没摘头盔的突然跪地:“陛下饶命!是他们逼俺的,说不反就杀俺全家!”
李太傅气得浑身发抖,突然从袖中拽出把匕首就冲林羽扑来,却被秦瑶的剑鞘狠狠砸在膝盖上。他跪地时,看见林羽从袖中抽出卷账册:“太傅的门生在江南私设关卡,三个月敛了十万两,这笔账,朕还没跟你算呢。”
火把突然“噼啪”爆响,林羽将账册扔给禁军统领:“念给他们听听,让这些‘忠臣’知道,自己断了多少百姓的活路。”
账册念到一半,就有老臣瘫倒在地。曾主掌吏部的王大人哭着爬向林羽:“陛下饶命!是他们逼我画押的,我女儿还在他们手里!”
林羽踢开他伸来的手:“你女儿在朕的禁军营里吃着热粥呢,她托朕问你,为何要把赈灾粮换成沙土?”
夜色渐深时,庄园里的哭嚎声渐渐低了。林羽站在廊下看秦瑶清点俘虏,忽然道:“把他们的罪证抄录百份,贴满九门城楼。”秦瑶挑眉:“不怕动摇人心?”他望着远处皇城的方向,龙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让百姓看看,这些满口‘仁义’的老东西,肚子里装着多少蛆虫。”
次日早朝,林羽将叛军供词扔在百官面前。曾与旧臣暗通款曲的几位顿时面如死灰,林羽却没看他们,只扬声道:“朕知你们中有人观望,今日不查旧账。但要记着——”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阶下,“这龙椅不是谁都能坐的,得先问问百姓答应不答应。”
散朝时,秦瑶看着城楼下贴满的罪证,忽然笑道:“昨夜有个老农来谢恩,说终于敢让孙子去读书了,不用怕被贪官坑了。”林羽望着宫墙外渐渐聚拢的百姓,他们正指着罪证议论,有人还往上面啐唾沫。
“你看,”他忽然轻声道,“这才是最硬的龙椅根基。”
风卷着罪证的纸角哗哗作响,远处传来禁军操练的呐喊,林羽转身走向御书房时,玄色袍角扫过的地面,正有新的草芽从砖缝里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