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议事厅里,鸦雀无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她她话语中那股磅礴的气势所震慑。
安谈砚的眼中,满是骄傲与欣赏。
这才是他认识的温弈墨,冷静,敏锐,胸有沟壑。
海列没忍住,张嘴就问:“公主殿下,您的意思......意思是我们要反??”
“不。”温弈墨摇了摇头。
“不是造反。”
她一字一句,声音清晰而坚定。
“我们这是,拨乱反正!”
“温明谦本就不是先帝亲子,乃是冯太妃与林石诣的私生子,他窃居大宝,名不正言不顺!”
“清君侧,正血统!”
这六个字,震得在场众人脑子嗡鸣不断!
“好!”安江晖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说得太好了!”
他虎目之中精光四射,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我安家镇守北境,为的是这大启的江山,这天下的百姓!”
“既然如今坐在龙椅上的,是个窃国贼,是个要毁我江山的昏君,那我安江晖,第一个不答应!”
他眼睛扫向营帐下的将领,厉声喝道:“众将听令!”
“末将在!”
所有将领,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自即日起,定远军全军整备,粮草入库,兵甲出鞘!十日之内,我要看到一支随时可以出征的虎狼之师!”
“得令!”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震得屋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而下。
温弈墨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豪情万丈。
这就是定远军,大启最精锐的军队。
也是她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剑!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亲卫满脸激动地从门外冲了进来。
“报——!”
“王爷!世子!公主!”
“城外面,来了一支兵马!”
安江晖皱了皱眉头:“什么人?有多少?”
那亲卫激动得脸都红了:“旗号……旗号是西凉的苍狼!为首之人,自称……自称西凉王世子,魏然!”
魏然?!
温弈墨和安谈砚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眼睛里都看到了惊喜。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快!跟我一块儿出城去迎接!”温弈墨立马就做了决定。
定远城外。
一支约莫五千人的骑兵,正静静地伫立在旷野之上。
他们身上的甲胄,破旧不堪,甚至很多人身上都带着伤。
他们的战马,也显得有些疲惫。
但这支军队,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彪悍与煞气。
这种气息,那可是得从堆满尸体、淌满鲜血的战场上才能磨炼出来的。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骑着一匹全身乌黑的骏马,这人就是魏然。
他又瘦了不少,也黑了很多。
整个人风尘仆仆的,眉宇之间再也看不到以前浮躁,只剩下经过血与火洗礼后的沉静和犀利。
他像一柄出了鞘的刀,等待着痛饮仇敌之血。
看见城门处,温弈墨和安谈砚一块儿走出来的身影,魏然的眼神这才泛起了一丝波动。
他一下子从马背上翻下来,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在他身后,五千西凉铁骑,动作整齐划一,齐齐下马。
“哗啦——”
甲叶碰撞之声,响彻云霄。
在距离温弈墨三步远的地方,魏然停住了脚步。
他深深地看了温弈墨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钦佩,有感激,有追随,更有……一种托付生死的决绝。
接着,他把战袍往上一撩,朝着温弈墨,单膝跪了下去!
他身后的那五千个西凉将士,也跟着单膝跪下。
“西凉魏然,率西凉残部五千三百二十七人,前来投效!”
他的声音,不再是少年人的清朗,而是一种饱经风霜的沙哑。
“愿为前驱,复仇雪耻,重振西凉!”
说完这话,他低下了头,等着她的回应。
这一跪,跪的不是什么身份地位,而是未来的希望,是明确君臣的名分。
温弈墨知道,魏然这一跪,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西凉最后的复仇力量,全部交到了她的手上。
她赶忙上前,把他扶起来。
“我接受你的效忠。”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不再是残兵败将。”
“你们与定远军一样,都是我的兵!”
“西凉的深仇大恨,我温弈墨,定会带着你们去亲手报仇!”
“我向你们保证,总有一天,西凉的苍狼旗会再次飘扬在西凉的每一寸土地上!”
“吼——!”
五千西凉铁骑,闻言齐齐仰天怒吼!
那吼声中,有压抑了太久的悲愤,更有看到了希望的狂喜!
他们用手中的兵器,用力的敲击着自己的胸甲,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夜色,再次降临。
定远王府的点将台上,灯火如龙。
温弈墨穿着一袭玄色劲装,站在高台上面,往下看着。
左边,是军容严整,气势沉凝的定远军。
右边,是桀骜不驯,煞气冲天的西凉骑兵。
两支大启最精锐的军队,此刻,正汇聚在她的麾下。
安谈砚走到她身旁,跟她并肩而立,小声说:“看,这就是你的江山基石。”
温弈墨扭头看向他,笑了。
没错。
真正的征程,从现在才刚刚开始。
高台下面,江相如正缩在一个角落里,对着一名眉眼俏丽的侍女吹嘘着。
这个侍女,正是焦凰阁十三卫之一的暖雨。
温弈墨已经向定远王和王妃坦白了,当初不知定远是敌是友,所以安插了一名内应在这。
她的坦白不但没有让定远王夫妇生气,反而更加觉得温弈墨是个心有城府之人,可担大任。
“看见没?暖雨!”
江相如拿胳膊肘顶了顶她,下巴朝着高台的方向一抬,满脸都是得意。
“台上那两位,一个是我未来的嫂子,一个是我过命的兄弟!”
“以后,我可就是掌管西凉和定远联军的大将军啦!牛不牛?”
暖雨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什么德性。”
旁边几个定远军的小将,听到他这话,都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了。
定远的夜空,回荡着爽朗的笑声。
——
“一群没用的东西!”
“全都是些废物!”
新上任禁军统领赵瑾跪在地上,头埋得几乎要嵌进金砖里了着。
旁边的户部尚书沈传师,脸上也没了血色。
只有裴惊梧,穿着一身青袍,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就好像大殿里这一阵喧嚣都跟他没一点关系。
温明谦赤红的眼睛转向他,那目光像要吃人。
“还有你,裴惊梧!你不是号称算无遗策吗?!”
“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女人都杀不掉?”
“现在全天下都在看朕的笑话!他们说朕是窃国贼!”
最后俩字,简直就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裴惊梧听到这话,慢慢往前迈了一步,弯下身子行礼,脸上满是忠诚和担忧。
“陛下,您消消气。”
“永昭公主……不对,温弈墨现在在定远,有安家铁骑护着她,大军难以轻动。”
“正面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更会坐实陛下残害宗亲的罪名。”
温明谦喘着粗气,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让那个贱人,在南境逍遥快活,日日夜夜地谋划着要朕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