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快退!”众人沿着来路疯狂向下狂奔!虫潮在身后紧追不舍,刮擦冰面的声音如同死亡的潮汐!
重新跳回骨船,砍断缆绳,骨船顺着水流向下游冲去!虫群追到水边,发出不甘的嘶鸣,却似乎畏惧冰冷的地下河水,不敢下水,最终如退潮般消失在隧道深处。
死里逃生,众人瘫在船上,剧烈喘息,心有余悸。
“潘多拉那帮疯子……到底放出了多少鬼东西……”王胖子看着自己手臂上被一只飞虫擦过留下的腐蚀性红痕,龇牙咧嘴。
吴邪脸色凝重。潘多拉的人死在这里,说明他们很可能也找到了通往归墟之眼的路径,甚至可能……已经有人得手并撤离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骨船顺着支流漂回主干道,水流再次变得湍急。青铜灯焰恢复了平稳,依旧执着地指向某个方向。
又前行了不知多久,前方水道出现了岔路。一条继续向下,深不见底,水流汹涌。另一条则向上,通往一个相对平缓的、有人工修筑码头的溶洞。
灯焰,指向了向上的那条路。
将船划入溶洞码头,众人疲惫地踏上岸。溶洞不大,中央有一个早已干涸的蓄水池,池底刻着模糊的星图。四周散落着一些破损的陶罐和工具,似乎是曷劳落迦人留下的一个临时中转站。
在溶洞的角落,众人发现了一处……最近有人活动过的痕迹!几个空的食物罐头盒,一堆熄灭不久的篝火灰烬,还有……半张被揉皱丢弃的、绘制着复杂星象和能量节点图的……羊皮纸!
海螺捡起羊皮纸,仔细辨认,脸色微变:“是‘潘多拉’的内部星图!标注了……如何利用‘永黯之星’的能量潮汐,精准定位并……‘钓取’地髓源血的方法!他们……他们不是来阻止灾难的,他们是来……趁火打劫的!”
“这群天杀的强盗!”王胖子骂道。
吴邪接过羊皮纸,看着上面那些冷酷的计算和标注,心中寒意更甚。潘多拉的目的远比想象中更加疯狂和自私。
就在这时,溶洞深处,一条隐蔽的裂缝中,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声!
还有人?!
那声微弱的呻吟如同游丝,在死寂的溶洞中显得格外清晰,却又令人毛骨悚然。所有人瞬间绷紧神经,武器齐刷刷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溶洞岩壁上一道不起眼的、被阴影笼罩的狭窄裂缝。
“谁在那儿?!”沙蝎低喝,枪口稳稳锁定裂缝。
没有回应,只有更加急促、痛苦的喘息声从黑暗中传来,伴随着细微的、仿佛指甲刮擦岩石的声响。
吴邪示意众人保持警戒,自己则缓缓上前,青铜灯盏的光芒谨慎地探向裂缝深处。
光芒照亮了裂缝内逼仄的空间。只见一个身影蜷缩在角落,身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凝固的、暗绿色的粘液。他穿着残破的“潘多拉”制服,防毒面具碎裂了一半,露出半张因极度痛苦而扭曲、布满溃烂脓疮的脸。他的左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右臂,而他的右臂……自肘部以下,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种……半透明的、内部有幽绿色光点蠕动、表面不断渗出粘液的……恐怖形态!
“感染?!”海螺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半步。
“别……别过来……”那人似乎被灯光刺激,发出嘶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警告,“孢子……会散播……”
他的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但似乎还保留着一丝残存的理智。
“你是谁?潘多拉的人?”吴邪停在安全距离外,沉声问道。灯焰的光芒微微流转,将那人笼罩在一层温和的光晕中,似乎稍稍缓解了他的痛苦。
“第七勘探队……副官……陈……”他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剧烈的疼痛,“我们……找到了……‘源血池’……但队长他……疯了……他主动接触了……‘母体’……”
“母体?什么母体?”吴邪追问。
陈副官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中闪过极度的恐惧:“池子里……不是液体……是……活着的……一团……巨大的……不断搏动的……肉卵……它在呼唤……永黯之星……”
他猛地咳嗽起来,吐出大口大口的绿色粘液:“队长……他把手伸了进去……说听到了……‘主宰’的启示……然后……他就……融化了……变成了……巢穴的一部分……我们想逃……但被感染了……只有我……暂时躲到了这里……”
肉卵?母体?主宰的启示?潘多拉的队长主动融入了地髓源血?
信息量巨大,令人心惊!
“你们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吴邪逼近一步,灯焰的光芒变得锐利。
陈副官似乎被这光芒刺激,神智清醒了些许,脸上露出惨笑:“目的?呵呵……公司高层……早就和……‘低语’……做了交易……他们不是来阻止灾难的……是来……收割果实的……他们想要……控制……‘母体’……掌控……地髓的力量……”
低语?交易?掌控地髓?
“你们队长听到的‘启示’是什么?”霍秀秀急切地问。
“归……墟……”陈副官的眼神再次涣散,声音变得飘忽,“‘门’……不在上面……在……下面……‘眼’……是……钥匙孔……‘血’……是……燃料……他们要……打开……真正的……门……”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右臂的幽绿光芒骤然爆发,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要破体而出!他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快走……它们……来了……‘母体’……感知到……光了……”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如同融化的蜡烛般迅速坍塌,化作一滩冒着气泡的、散发着恶臭的绿色粘液,只剩下那半张扭曲的脸庞在粘液中沉浮,最终彻底消失。
溶洞内死一般寂静。
“打开真正的门?”王胖子声音干涩,“归墟之眼……只是个钥匙孔?地髓源血是燃料?他们想打开什么玩意儿?!”
“潘多拉的高层……被所谓的‘低语’蛊惑,想要利用永黯之星和地髓源血,开启一扇……连接某个恐怖存在的‘门’?”海螺分析着,感到不寒而栗。
吴邪盯着地上那滩迅速蒸发消失的粘液,脸色阴沉得可怕。陈副官临死前的话,与星祭司卷轴、星使的意念碎片以及之前的种种线索碎片,开始在他脑海中疯狂拼凑。
“灯。”他忽然开口,举起手中的青铜灯盏。灯焰稳定地燃烧着,光芒柔和。“星使留下这盏灯,不仅仅是为了指引……更是为了……隔绝。”他感受着灯焰散发出的、那种温暖而排斥邪恶的力场,“她在保护我们,不被‘母体’或‘低语’感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藤蛇问道,“向下?去找那个‘源血池’和‘母体’?阻止潘多拉?”
“不。”吴邪摇头,目光锐利地扫过溶洞,“陈副官说‘门’在下面,但星使和星祭司的指引,包括这盏灯,都指向……离开。”他顿了顿,“潘多拉队长被蛊惑,说明‘母体’和‘低语’极其危险,正面冲突我们没有胜算。我们必须先出去,把情报送回总部,并且……”
他看向那盏灯:“找到能彻底发挥这盏灯力量的方法。它可能是关键。”
“可出口在哪儿?”王胖子环顾四周,“这溶洞看起来是死路。”
吴邪没有回答,而是捧着灯盏,缓缓走到溶洞中央那个干涸的蓄水池边。他蹲下身,将灯焰靠近池底雕刻的星图。
嗡……!
灯焰的光芒与星图接触的瞬间,池底的岩石突然变得透明!下方显现出……错综复杂的、发着微光的……地下水道网络!其中一条水道的尽头,闪烁着一个微弱的光点标记,旁边还有一个古老的篆文——“生”!
“地图!这池子是张立体地图!”霍秀秀惊呼。
“光点就是出口!”海螺迅速记录方位,“距离不远,但需要穿过一段复杂的水道!”
“准备出发。”吴邪站起身,目光坚定,“我们必须赶在潘多拉和永黯之星彻底‘开门’之前,把消息带出去!”
众人迅速整理装备,将骨船重新推入水中。按照池底地图的指引,他们选择了其中一条不起眼的、被垂下的钟乳石半掩的支流。
这条水道异常狭窄曲折,水流冰冷刺骨。灯焰的光芒成为唯一的光源,照耀着前方似乎永无止境的黑暗。两侧岩壁越来越粗糙,人工开凿的痕迹逐渐消失,仿佛进入了未经探索的自然洞穴系统。
寂静中,只有水流声和船桨划水声回荡,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突然,负责断后的箭毒蛙猛地打了个手势,示意安静。他侧耳倾听,脸色微变:“有声音……不是水声……像是……很多人在低声吟唱……”
吟唱?
所有人屏住呼吸。
果然,从水道前方深邃的黑暗中,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缥缈、空灵、却又带着诡异韵律的……合唱声!
使用的语言古老而晦涩,调子沙哑低沉,充满了狂热的虔诚与……令人不安的邪异!
“是潘多拉的人?”王胖子压低声音,“在这种鬼地方团建唱K?”
“不像……”霍秀秀凝神细听,眉头紧锁,“这吟唱的调子和部分音节……很像……很像曷劳落迦古籍里记载的……献祭祷文!”
献祭?!
骨船小心翼翼地向前滑行。拐过一个弯道,前方的景象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水道在这里汇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湖中心,矗立着一座天然形成的、顶端平坦的黑色石台。石台周围,漂浮着几十艘和他们类似的骨船!每艘船上,都站满了穿着破烂潘多拉制服、或穿着古老兽皮衣物的人影!
这些人……眼神空洞,表情狂热,动作僵硬划一,正朝着石台方向,不断地跪拜、吟唱!而石台的中央,燃烧着一堆……由某种黑色油脂和未知骨骼组成的篝火,火焰竟是幽绿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