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与守护的冲动!他福至心灵,猛地从怀中取出那枚一直温养着的、来自南极的棱形水晶!
他将水晶狠狠按向自己的额头,与白金火种之力融合,然后通过双手,将其疯狂灌入祭坛,灌入那盏女子手中碎裂的青铜灯中!
“以星髓之名……燃灯!”他发出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嘶吼!
嗡!
那盏碎裂的青铜灯,猛地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星火!
星火虽微,却瞬间与女子额头的印记、与吴邪的白金火种连成一体!
白金光柱得到新生力量的注入,猛地一震,竟然反过来将暗红光柱逼退了一段距离!
趁此机会,那女子模糊的面容似乎转向吴邪,一道微弱却清晰的意念传入他的脑海:
【……谢……】
【……‘灯’已重燃……‘锚点’可移……】
【……带‘我’……归‘墟’……】
随着这道意念,那盏亮起星火的青铜灯缓缓从女子手中悬浮而起,飘向吴邪。而女子的身躯,则开始逐渐变得透明,化作无数闪烁的星尘,汇入那白金光柱之中,使其变得更加凝实和强大!
她在牺牲自己最后的存在,为他们争取时间!
“不!”吴邪下意识地想阻止。
【……速……去……】
意念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吴邪一咬牙,一把抓住那盏温暖的青铜灯。灯光照耀下,周围狂暴的能量乱流似乎都平息了些许。
“走!”他嘶声吼道,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
众人含着泪,疯狂冲向骨船。
身后,白金光柱与暗红光柱的对抗到了最激烈的时刻,整个空腔都在崩塌!
跳上骨船,斩断缆绳,漩涡的吸力加上他们全力的划动,骨船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那条来时的水道。
在进入水道的最后一刻,吴邪回头望去。
只见那巨大的平台和祭坛在光芒对撞中分崩离析,缓缓沉入漩涡深渊。而那女子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唯有那道白金光柱,如同不屈的脊梁,死死抵住暗红天罚,直至被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
水道中,只剩下骨船破浪的声音和众人沉重的喘息。
他们成功了,又似乎失败了。
他们带走了一盏燃起的古灯,却仿佛遗落了更重要的东西。
骨船在幽暗的水道中疯狂穿梭,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仿佛天地崩塌般的轰鸣。归墟之眼方向爆发的能量冲突,即使隔着厚重的岩层和水流,依旧如同重锤般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水流变得异常湍急混乱,裹挟着碎裂的岩石和冰渣,不断撞击着脆弱的骨船。
“抓紧!要塌了!”沙蝎嘶吼着,用工兵铲拼命划水,试图稳住船身。头顶不断有碎石落下,砸在水面,溅起冰冷的水花。
王胖子一边狼狈地躲避落石,一边死死盯着后方那被彻底映成红白交织色的水道出口,声音发颤:“那姑奶奶……不会……”
“闭嘴!”吴邪低喝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紧紧抱着怀中那盏青铜古灯,灯盏中心那一点微弱的星火稳定地燃烧着,散发出温暖而坚韧的光芒,驱散着周围的寒意和黑暗,也稍稍抚平着众人心中的惊悸。这盏灯,是那位素未谋面的“星使”最后的馈赠。
“灯焰……在指引方向!”海螺突然发现,那摇曳的星火并非无序跳动,而是始终偏向水道的左侧,仿佛在为他们指明生路。
“左转!跟着光走!”吴邪立刻下令。
两艘骨船艰难地调整方向,驶入一条更加狭窄、却相对稳定的支流。身后的轰鸣声逐渐减弱,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毁灭威压依旧如影随形。
支流蜿蜒曲折,似乎通向建筑群更边缘的区域。水流渐渐平缓,水温却低得吓人,岩壁上覆盖着厚厚的、从未融化过的黑色冰层。空气中那股檀香与硫磺混合的气息几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古老的、如同墓穴深处的死寂与尘埃味。
“我们到哪儿了?”王胖子搓着冻僵的手,哈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冰晶。
霍秀秀仔细观察着两侧冰封的岩壁,忽然倒吸一口冷气:“看……冰里面……有东西!”
众人借着手电和灯焰的光芒望去,只见透明的黑色冰层深处,赫然冰冻着大量……形态各异的、穿着古老服饰的……人类尸骸!这些尸骸并非现代探险者,他们的服装风格极其古老,有身披兽皮、手持骨矛的原始先民,也有穿着简陋麻布、佩戴着粗糙玉器的早期文明探索者,甚至还有几个……穿着曷劳落迦风格星纹祭司袍的干尸!
他们都被永远地冻结在了这里,表情凝固在惊恐、绝望或疯狂的瞬间,仿佛在逃亡途中被瞬间冰封。
“这里是……坟场……”藤蛇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所有试图寻找或逃离归墟之眼的人……最终都倒在了这里。”
一种无声的恐惧攫住了所有人。他们正在步前人的后尘。
骨船继续前行,冰封的尸骸越来越多,层层叠叠,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血腥而绝望的探索史。
突然,箭毒蛙打了个手势,指向前方冰层的一处异常。
那里,冰层似乎被某种巨大的力量从内部撞裂,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洞口。洞口边缘的冰棱参差不齐,还挂着几缕……黑色的、如同某种节肢动物甲壳般的碎片!洞口内部,则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向斜上方延伸的……狭窄冰隧道!
“有路!是往上走的!”王胖子精神一振。
“不像天然形成的……”海螺用仪器扫描着洞口,“有微弱的能量残留……非常古怪……非生物……也非机械……”
吴邪手中的青铜灯焰,此刻跳动得更加剧烈,明确地指向那条冰隧道。
“进去看看。小心。”吴邪率先将船划向洞口。
隧道仅容一人弯腰通过,内壁光滑如镜,覆盖着薄霜,显然是常年有寒流通过。空气冰冷刺骨,却异常干燥。隧道一路向上,坡度很陡,走了约莫半小时,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弱的天光(并非阳光,而是某种矿物的冷光)和……嘈杂的、仿佛无数细小爪牙刮擦冰面的声音!
“什么动静?”王胖子竖起耳朵,紧张地握紧了枪。
沙蝎示意噤声,悄无声息地摸到隧道出口边缘,小心地向外望去。
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猛地缩回头,对着众人打出一连串急促的、代表“极度危险”、“禁止出声”、“缓慢后退”的战术手语!
众人心领神会,屏住呼吸,缓缓后撤。
吴邪最后一个退到出口边缘,小心地探头望去——
外面是一个巨大的、遍布发光水晶的冰窟。而冰窟的地面、墙壁、穹顶……每一个角落,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正在不断蠕动、增殖的……黑色菌毯!
菌毯由无数细密的、如同头发丝般的黑色菌丝构成,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的、流出粘稠液体的孔洞,散发出浓烈的硫磺恶臭。而在菌毯之上,爬满了成千上万只……拳头大小、长着无数节肢、复眼闪烁着贪婪红光的……黑色甲虫!
这些甲虫正在疯狂地啃噬着冰窟中央几具刚刚被冻结不久的、穿着现代防护服的尸体!它们用锋利的颚齿撕开冻僵的肌肉,钻入体内产卵,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刮擦声!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冰窟的中央,菌毯最厚的地方,隆起着一个巨大的、由虫尸、黏液和冰冻尸块堆积而成的……巢穴!巢穴中,半埋着一具……异常臃肿、腹部巨大透明、内部充满了蠕动幼虫的……女性尸骸!她的脸上还凝固着极致的痛苦与恐惧,身上穿着……印有“潘多拉”标志的制服!
是“潘多拉”另一支小队的人!他们误入此地,成为了这些恐怖虫群的养料!
“是……‘腐萤’!”霍秀秀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用气声对吴邪说道,“家族古籍里提到过……生于极阴死地,食腐肉,畏火惧光,能分泌溶解血肉的毒液,繁殖极快……它们……在守护那个巢穴!”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巢穴中那只巨大的母虫猛地抬起狰狞的口器,发出一阵尖锐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嘶鸣!
霎时间,整个冰窟的黑色甲虫同时停止了啃噬,无数双贪婪的复眼齐刷刷地……转向了隧道出口的方向!
它们……发现入侵者了!
“跑!!!”沙蝎的怒吼声和虫群震翅的轰鸣声同时炸响!
黑色的虫潮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向狭窄的隧道入口!
“点火!用燃烧弹!”吴邪大吼,同时将青铜灯焰催至最亮!温暖的星火光芒扩散开来,冲在最前面的虫群果然发出一阵焦躁的嘶鸣,速度稍缓!
王胖子和骆驼毫不犹豫地将最后几枚燃烧弹扔进虫群!
轰!轰!
烈焰腾起,大量甲虫在火中蜷缩、爆裂,发出噼啪的脆响和刺鼻的焦臭!但后面的虫群仿佛无穷无尽,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