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显德府战事陷入胶着,南朝态度微妙转变之际,坐镇营州总揽辽西军政的李锐武,并未有丝毫清闲,
他面临的,是如何将这片新占领的土地,彻底转化为镇朔军坚实后方和东进基地的艰巨任务,
营州府衙,如今已成了辽西行营总管府,李锐武魁梧的身躯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文牍之中,
横肉虬结的脸上不时露出烦躁的神色,但更多的是专注与凝重,
他虽以勇武着称,但能被贺烽委以如此重任,自然有其粗中有细,大局观强的一面,
“他娘的,这民政比打仗还累人!”
他丢下一份关于流民安置的条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对坐在下首的几名文吏和将领抱怨道,
幕僚笑着宽慰:
“李帅能者多劳,王爷将此重任托付,正是深知李帅刚毅果决,能镇得住场面,”
李锐武哼了一声,重新振作精神:
“少拍马屁!说正事,流民安置,土地分配,春耕督促,这几项是眼下最紧要的,绝不能出岔子!告诉下面的人,谁敢在赈济粮和种粮上动手脚,老子扒了他的皮!”
“是!”
众属官凛然应命,
“还有,各州县归附的兵马,整编得怎么样了?”
李锐武看向负责军务的副将,
副将连忙回道:
“回大帅,已初步完成筛选,剔除老弱,打散编制,与我军老兵混编,军官一律进入讲武堂短期受训,考核合格者方可留用,目前已整编出三个新的步军指挥使,约一万五千人,暂由我军将领统带,另有约八千辅兵,负责屯田和修筑工事,”
李锐武点点头:
“嗯,速度不慢,但要盯紧点,防止有人心怀异志,尤其是那些渤海,契丹出身的,要多加留意,但也不可无端猜忌,寒了真心归附者的心,”
“末将明白!”
处理完日常军政,李锐武又将目光投向了地图上的显德府和更东面的山海关,
苏锐和张德柱那边压力不小,虽然暂时稳住了局面,但显德府这颗钉子不拔掉,终究是隐患,
而山海关作为通往金国中京路的门户,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慕先生走之前,曾建议向山海关方向施加压力,窥探虚实,”
李锐武沉吟道:
“如今辽西内部大致安稳,是时候动一动了,”
他唤来亲兵:
“传令给驻扎在锦州的耶律宏部,命他率本部五千骑兵,并加强给他一千狼骑,前出至山海关外五十里处游弋,侦查关防情况,试探守军反应,”
“记住,是试探,不许强攻!若有战机,需立即飞马报我,不得擅自行动!”
“领命!”
耶律宏接到命令,精神大振,他投降镇朔军后,一直渴望立功证明自己,当即点齐兵马,浩浩荡荡向东开进,
镇朔军的黑色旗帜再次出现在山海关以西,引起了关内金军的一阵紧张,
这山海关是燕京一路联通关里关外的咽喉,但看镇朔军历来的行事作风,这山海关一旦有失,金军就有被南北截断的风险!
与此同时,李锐武也开始着手策划对宜州的最后解决,
宜州叛乱,虽然被张德柱围住,但始终像一根刺扎在辽西腹地,之前因为要集中精力应对显德府和稳定大局,才暂时搁置,如今内部渐稳,是时候拔掉这根刺了,
他仔细研究了宜州的城防图和守军情况,叛将大昌翼凭借城高池深,以及裹挟的部分军民,负隅顽抗,强攻难免伤亡,
“看来,还得用老办法,”
李锐武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唤来董怀安留在辽西的负责人,低声吩咐了一番,
几日后,宜州城内开始流传各种消息,
有的说显德府即将被攻破,完颜东和准备突围,有的说上京发生政变,完颜宗干倒台,更有的说,镇朔军承诺,只要开城投降,只诛首恶大昌翼,协从者一律不问,甚至保留他们的财产……
这些流言就像是毒药,慢慢侵蚀着守军的意志,城内粮草早已告急,将士和百姓面有菜色,开始有小股将士在夜间缒城而下,向镇朔军投降,大昌翼虽然连续杀了几个动摇者,但恐慌情绪就像是野火,越烧越旺,
李锐武见时机成熟,下令做好攻城准备,同时派人向城内射出最后通牒,三日之内,开城投降,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压力,就像是不断收紧的绞索,套在了宜州和大昌翼的脖子上,
辽西的局面,正在李锐武稳扎稳打的经营下,一步步向着对镇朔军有利的方向发展,一个稳固的后方,即将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