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当年那个如雨后海棠般的小姑娘,立志要做文工团第一把交椅的人,怎么变成了这样?”
傅寒洲看着她越加癫狂的模样,眼里痛楚翻涌,声音也不自觉地染上一丝颤抖。
顾平安的笑声陡然变得尖锐,惊飞了窗外栖息的乌鸦。
她用染血的指甲抠住铁栏,把脸挤得变形,眼中满是疯狂:
“傅寒洲!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杀人,我发疯,都是因为你!你以为我稀罕文工团的台柱子?我不过是想离你近一点!想让你多注意我一点!”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满目哀伤:
“可你,看都不看我一眼!你的眼里只有婚约,只有秦盈!”
傅寒洲的手死死按在铁栏上,栏杆在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他眯起眼,白炽灯的光将眼底翻涌的厌恶镀成冷霜:
“你用无辜者的命换我的注视,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审讯室的白炽灯滋滋闪烁,在顾平安脸上投下青白的光晕。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凶狠,凌乱的头发遮挡在眼前,犹如地狱的恶鬼:
“那是因为你变心了!我们明明是最合适的!还记得你给我找那只猫吗?你浑身泥水地把小猫塞给我,说‘平安别哭’……我给你带的玫瑰花饼,你说‘平安最懂我口味’,那时候,我们多好呀!”
她颤抖着摸向墙上歪斜的“秦”字,指尖划过干涸的血痕,突然抓起地上的碎石狠狠砸向铁栏:
“现在我杀人放火,你怎么不来哄我了?”
“都是因为秦盈,你为了秦盈斥责我那天,我就知道——我们二十多年的情谊,不如她一滴眼泪!哈哈哈……”
傅寒洲的拳头重重砸在铁栏上,金属震颤声在审讯室回荡:
“我们从来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不是?”
顾平安突然安静下来,歪着头露出诡谲的笑。
那双曾盛满星光的眼睛,此刻爬满血丝,却死死盯着胸针上破碎的百合。
“那你今天是来斩断最后一丝情分的?”
她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锈,突然笑出声:
“那看完电影后,你陪我聊剧情聊到凌晨的夜晚算什么?你说我比电影里的女主角还漂亮,又算什么?”
话音未落,她突然抓起胸针,猛地刺向掌心,鲜血如喷泉般溅在傅寒洲手背:
“你把我捧成公主,又亲手推我下地狱!”
“你曲解了一切!”
傅寒洲脸色骤变,后退半步,眼中满是震惊与痛心。
顾平安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铁栏嗡嗡作响:
“现在你有了新欢,就嫌我脏了?你以为秦盈还干净吗?”
她突然逼近铁栏,眼神疯狂:
“秦美华早就告诉我——赵顺喜在军区大院外的巷子里得手了!秦盈被那个畜生……”
傅寒洲浑身一僵,周身气息瞬间降至冰点,死死盯着顾平安那张扭曲的脸,良久,他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住口!”
他猛地拍向铁栏,金属震颤声回荡在审讯室。
“秦盈身上连一道伤口都没有!那天她用手术刀扎穿赵顺喜的脖子。”
傅寒洲声音如冰,指尖敲了敲铁栏上的胸针:
“你连分辨真相的能力都没有,也配提她?”
顾平安瞳孔骤缩:
“你什么意思?”
“赵顺喜的口供在公安局卷宗里已经交代。”
傅寒洲沉默片刻,伸手入兜缓缓抽出张纸,纸张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他承认被秦盈用器械刺伤后,还没来得及……就被我打断了胳膊。”
“不可能!”
顾平安扑到铁栏前,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秦美华明明说……”
傅寒洲看着她,眼里满是不屑与憎恶,冷冷开口:
“秦美华和赵顺喜已经招供了,他们谋划这些就是为了毁掉秦盈。”
死寂如潮水般蔓延开来,顾平安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
她突然将额头抵在铁栏上,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般缓缓滑坐下去,发丝垂落间,脖颈青筋随着急促的喘息突突跳动。
下一秒,她突然暴起,用头狠狠撞向铁栏,金属震颤声混着闷响在室内炸开:
“好啊,好!秦美华,你敢耍我!”
染血的发丝黏在她扭曲的脸上,她抓起铁栏上的胸针,对着掌心狠狠碾动,银质边缘深深陷进皮肉,暗红的血珠顺着胸针的百合纹路缓缓汇聚:
“我精心设计的这一切竟然被你这个贱人算计!”
突然,她猛地扑到铁栏上,双眼猩红如兽,对着傅寒洲嘶吼:
“就算这样又如何?你以为能护得住她?我死了,自然有人会让她生不如死!”
她疯狂地摇晃着铁栏,镣铐撞击声混着她的咒骂:
“傅寒洲,你等着!地狱太冷,我要拉着你们一起下!”
傅寒洲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隔着铁栏掐着她的脖子:
“这几天,谁来看过你?”
顾平安低头盯着胸针,忽然咯咯笑起来:
“怎么,怕我在牢里也有人撑腰?”
傅寒洲看着她这副疯魔模样,厌恶地松开手,转身大步离开。
身后顾平安的咒骂声渐渐被厚重的铁门隔绝,潮湿阴冷的走廊里,只有他沉重的脚步声在回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傅寒洲,我杀人放火,都是为了你,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午夜梦回时的噩梦!”
顾平安举起滴血的手,在墙上画出扭曲的百合。
“等着吧,傅寒洲,真正的恶鬼,从来不会给你准备的时间。”
她的咒骂声,如附骨之疽般,在禁闭室里久久回荡。
傅寒洲走出那间屋子,低头望着掌心顾平安留下的血痕,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片段突然刺痛心脏——确实曾为她找猫,确实说过她比电影女主角漂亮……
可他从不知,这些竟成了利刃。
傅寒洲的下颌线绷成冷硬的直线,转头问狱警:
“查一下访客记录,有没有穿戏服的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狱警翻开登记簿,手指停在某一页:
“五天前,有个男的穿着粉色水袖戏服,拿着军区文工团的介绍信,说给顾平安送乐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