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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伏羲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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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渊王立于战圈之外,身后一众幽界部下静立如影。他冷眼扫过全场,将一切尽收眼底:如今,人间玄门竟然有霹雳珠相助,增加了对抗幽界的手段。

而那些原本互相猜忌、甚至将矛头直指青鸟的玄门各派,此刻却因青鸟救下众掌门的举动而神色动摇。无数道目光从混战处移开,渐渐凝聚在自己这一行幽界来客身上——那眼神里再无犹疑,只剩下越来越浓的敌意与杀气。

“好个同仇敌忾……”镜渊王心底冷笑。他深知若任由局势发展,这些玄门中人必将在危机中摒弃前嫌,一致对外——这绝非他愿见到的局面。

就在那诺尼与赵黎平闻声顿住的刹那,镜渊王适时踏前一步,声震全场: “二位何必急于一时?这一地狼藉,难道还不足以让诸位冷静片刻么?”

他语带深意,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掠过那些虎视眈眈的玄门众人,最终落在那诺尼师徒身上。只这一句,便如寒冰倾泻,将场上炙热的战意稍稍凝滞。

就在场中气氛凝滞之际,三清殿沉重的殿门缓缓开启,颖王与李德裕率领一众手下迈步而出,肃然立于石阶之上。

颖王目光如电,直射镜渊王等幽界来人,声震全场:“幽界诸位可是忘了?此间终究是人间的疆土。小觑我人间之力,必当付出代价——方才,不过是个警告。”

他话音方落,身侧几名玄门护卫立即手持乌黑的霹雳珠踏前一步,环立在颖王四周,目光冷峻地紧锁幽界众人。那些黑沉沉的珠子在天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无声却充满威慑。

原本退避在广场外围的各派玄门修士,见局势稍定,也纷纷重新走入广场。众人一眼便看见上百名鹤鸣山弟子正以九宫守元阵将幽界之人团团围住,剑阵森严,气机相连。更令人动容的是,内圈不少弟子分明已受了伤,道袍上血迹斑斑,有的甚至脸色苍白,一众弟子目光坚毅,手中长剑纹丝不动,依然紧守阵位,身形挺拔如松,没有半分动摇。

剑阵之外,颖王等人傲立台阶,手持霹雳珠的几位玄门之士凛然肃立。这内外相合之势,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人间疆土,不容轻侮。

镜渊王目光扫过颖王手下之人手中那乌黑的霹雳珠,又掠过严阵以待的剑阵与虎视眈眈的涂山公主等人,心知今日已难有更大作为。这人间不知为何能制作霹雳珠,如此一来,对付人间便要在从长计议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盛青鸟的身份已然揭露,此行目的已达,便顺势收手也罢。

思及此,镜渊王忽然朗声长笑,声震四野:“今日既然真相已明,小王也不愿多造杀孽。该说的、该做的,我幽界已仁至义尽,只盼尔等玄门早日醒悟,认清谁才是真正的同道。”

“不劳费心。”裴神符冷声截断,“我人间两道自有公理正义,镜渊王还是先管好幽界内部事务为上。”

镜渊王转而看向涂山公主,语气陡然转为凛然:“公主殿下,太初帝明察秋毫,今日之事和龙骑军归属,陛下必会详加核实。届时,即便你是帝君堂妹之女,触犯法律之罪,也绝无姑息之理!”这番话他说得大义凛然,仿佛全然在为幽界法度执言。

涂山公主只是轻蔑一笑:“本公主的事,何时轮到外人来忧心了?”

镜渊王不怒反笑,向广场上众玄门修士环施一礼:“既然如此,今日便到此为止。他日若有所悟,幽界大门永远为诸位敞开。”

话音未落,镜渊王连同随行的一众人等瞬间消散在广场之上,只余满地狼藉和一片沉默的玄门众人。

镜渊王一众幽界之人身影方才消散,广场上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未稍减。青鸟转首望向涂山公主,唇方微启,满腹疑问尚未来得及问出,却见涂山公主眸光流转,只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竟似已洞悉他所有困惑。不待他开口,她身影已化作一缕青烟,随风散去。

“公主!”沐维桢急唤一声,毫不迟疑地纵身而起,紧随其后消失在虚空之中。

沐灵儿却驻足片刻,她望向青鸟,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每一次见你,都比从前更让人意外。盛青鸟,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下一次相见了。”话音袅袅未散,她与随行众人也已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广场上。

青鸟下意识向前迈出一步,似乎想要挽留什么。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沉喝:

“且慢!”

这一声如金石坠地,震得全场肃然。青鸟与一众玄门之人齐齐转头,只见玄微子越众而出,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一步步走上前来,目光如刀锋般直刺青鸟,缓缓伸出手掌,沉声道:

“盛青鸟,把我扶摇派伏羲剑还来!”

这一声索剑,顿时让方才稍缓的气氛再度紧绷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青鸟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应。

广场上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青鸟身上。

来高天见青鸟迟迟未有动作,不由提高声音,语气愈发严厉:“盛青鸟,伏羲剑乃我扶摇派镇派之宝,此乃天下共知!无论你有何缘由,今日都必须归还!”

他这番话义正辞严,掷地有声。的确,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要求归还本派至宝都是天经地义,任何人都无法反驳这个理由。

青鸟立于众人目光中心,经过方才幽界之人揭露身份、涂山公主匆匆离去等一系列变故,他内心早已波澜起伏,混乱不堪。此刻面对全场灼灼注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手伸向背后,解下了负在背后的剑盒。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剑盒外的锦袋,动作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不舍。这柄伏羲剑已跟随他六年,历经无数风雨,早已不只是兵器,更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伙伴。然而他也清楚,既然自己已不再是扶摇派弟子,自然没有理由再持有它。

“我明白。”青鸟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这剑,确实该物归原主了。”

来高天见他应允,当即大步上前,伸手便要取回剑盒。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锦袋的刹那,一旁却突然传来一声清喝:

“且慢!”

这一声喝止来得突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来高天的动作硬生生顿在半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声音来处——

众人闻声望去,说话之人竟是渊空大师。玄微子眉头微蹙,执礼道:“大师德高望重,但此乃我扶摇派内务,大师此番插手,是否于理不合?”

渊空大师双掌合十,诵了声佛号:“玄微子掌门,贵派事务,贫僧本不该过问。”

他环视全场,将众人疑惑的目光尽收眼底,缓缓续道:“然,此事既与伏羲剑相关,那在场诸位玄门同道,便都不是外人。”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不少修士交头接耳:“伏羲剑不是扶摇派镇派之宝吗?”“怎会与整个玄门都有干系?”

玄微子强压疑惑,恭声问道:“大师德高望重,晚辈素来敬重。只是此言实在令人费解。”

此时司徒掌门忽然出声附和:“玄微子掌门,你身为扶摇派掌门,理应知晓此事才是?”

这一问让玄微子愈发茫然,他下意识看向门中两位长老。华清子垂首不语,华纯子则沉声应道:“伏羲剑乃本派开山祖师元一真人遗物,由扶摇派世代守护,有何不妥?”

玄微子听出师伯话中似有隐瞒,正待追问,渊空大师已朗声开口: “既然华纯子长老提及元一真人,岂不知真人当年有言:伏羲剑乃上古神器,非属一人一派。但凡有缘者皆可执此剑,此乃玄门共承之秘约。”

渊空大师的话音刚落,喧闹的广场便如被骤雨浇熄的火焰,瞬间陷入死寂。连先前剑拔弩张的灵力波动都弱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聚在渊空大师素白的僧袍上。

随后,空气中渐渐传来细碎的私语声,像初春冰层下的暗流般涌动。

“这说法…… 我从未听过啊?” 人群后,一名年轻弟子拽了拽身旁师兄的衣袖,声音里满是困惑,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襟。他身旁的师兄皱着眉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犹疑:“可发话的是渊空大师啊!他是玄门中德高望重的前辈,总不至于空口白牙说假话吧?”

这话刚落,便有人低声反驳:“可若真是如此,这么大的事,玄门里怎么半点儿风声都没有?别说门中典籍,就连师门长辈闲聊时都没提过一句,未免太蹊跷了……”

更有人踮着脚望向渊空大师的方向,与身旁人交换着眼色:“会不会是大师记错了?或是有什么隐情没说透?”

细碎的议论声渐渐织成一片,有人满脸敬畏地维护着大师的权威,有人抱着疑虑刨根问底,还有人紧锁眉头陷入沉思,原本一边倒的局势,竟因这一句话悄然生了变数。

来高天见师父玄微子沉默不语,两位长老也目光闪避,一众师兄弟更是面面相觑,心中不由焦躁起来。他可不管这伏羲剑背后藏着什么玄机,只知门中至宝绝不能落在外人手中,尤其不能留在盛青鸟这个幽界血脉之人手里!

心念及此,他再也按捺不住,伸手便要强行取剑。

然而就在此刻,渊空大师的身影却如一片轻云般飘至他与青鸟之间。来高天的手险些碰到大师的僧袍,惊得他急忙缩手,连退数步,悻悻然回到师父身后。

一旁的上官云见状,上前恭敬问道:“大师,晚辈愚钝,实在不解您方才所言深意,还请大师明示。”

几位掌门也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显然都对这伏羲剑的秘密极为关切。

渊空大师环视众人,缓缓解释道:“扶摇派开山祖师元一真人,乃是心胸豁达之人。他当年明言,伏羲剑乃上古神器,应当由能够驾驭它的人来使用,不必拘泥于门户之见。任何人,只要能够提起并使用此剑,皆可将其带走。”

他目光转向玄微子,最终落在华纯子身上,沉声问道:“贫僧这番话,可有半字虚言?”

玄微子立即看向华清子,却见这位师叔竟将头偏向一边,显然不愿掺和此事。他又看向华纯子,在众人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华纯子终于无奈开口道:“可我派开宗立派数百年来,除祖师外,根本无人能拿起此剑……”

玄微子闻言,痛苦地闭上双眼,片刻后又猛地睁开,向渊空大师拱手道:“大师,既然我派祖师确有遗训,我等自当遵守。可如今……”他转头看向青鸟,语气陡然转为凌厉,“此子乃是幽界魔族之后,伏羲剑乃玄门至宝,岂能落入幽界之手?”

这一问,顿时让刚刚稍缓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这伏羲剑的归属,终究还是绕不开青鸟那敏感的身份。

广场上的气氛骤然紧绷,人群中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

“盛青鸟既是幽界天行王之子,岂能让他执掌伏羲剑?扶摇派所言在理!”

来高天见势,更是怒火中烧,厉声道:“不错,伏羲剑必须交出来!盛青鸟,把剑放下!”

渊空大师看向青鸟,温声道:“青鸟施主,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先将剑置于广场之上,以示诚意。”

青鸟环视四周——身前是誓死相护的友人,对面是虎视眈眈的群雄,手中是相伴六年的神剑。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

青鸟并指一抬,剑诀轻引,只听“铮”的一声清鸣,伏羲剑应声从剑盒中飞出,划过一道墨色弧光,稳稳落在一众掌门之间的空地上。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息凝望——这就是传说中的伏羲剑?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柄看似平平无奇的长剑。通体漆黑如墨,从剑柄到剑身毫无纹饰,甚至连一丝金属光泽都没有,就像一段被烟火熏得焦黑的顽铁。

唯一令人称奇的是它的姿态:剑尖离地寸许,虚悬在半空,既未触地,也未插入青石板中,就那样静静地悬浮着,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托举。

“阿弥陀佛。”渊空大师诵了声佛号,打破了这片寂静:“既然元一真人曾有遗训——能使用此剑者便是有缘人,可持有此剑,不论出身门派。那么今日,我等便在此共同见证:无论谁能使用此剑,都不得阻拦。”

他目光转向扶摇派众人,最后落在玄微子身上:“此举,玄微子掌门以为如何?”

玄微子心中比谁都清楚——六年前那场择剑仪式上,当盛青鸟从万剑冢中轻松拔出这柄无人能动的伏羲剑时,一切早已注定。这是自开派祖师元一真人之后,整整八百余年来唯一能驾驭此剑的第二人。

华纯子看着掌门沉默不语,自然明白其中关窍,唇瓣动了动,目光扫向四周一众掌门和渊海大师,终究没能说出话来。

反倒是向来寡言的华清子猛地一挥手,声若洪钟,声音在广场上似有回响:“哼,自我扶摇派立派起,到了十六国那会儿,就因祖师爷那句遗训,各路人马打着试剑的旗号,就没消停过!”

他虎目圆睁,扫过众人,仿佛能劈开岁月烟尘:“直到北魏太平真君十年,凉州归了北魏,咱这山头才算清净!当时的掌门松岩真人,是条汉子,当即拍板立下铁规——从此伏羲剑,外人休想再碰!”

他话音一顿,两只大手重重拍了在一起,尽显决断:“如今既然认定青鸟担不起这剑,渊空大师说的,就是最爽快的法子!江湖儿女,讲的就是一个干脆利落!”

言至此处,他虽神色凛然,却仍透出一股剜心之痛:“只可惜……咱这镇派的宝贝,终究要换个门庭了!”

这番话表面听来满是惋惜,实则暗藏玄机——既点明了祖训不可违,又将“外人”二字说得格外沉重,无形中质疑了玄微子等人今日逼宫之举的正当性。

华纯子何等精明,立即听出了华清子话中的回护之意。可他身为门中长老,自己都无法使用伏羲剑,此刻更是无言以对,只得继续保持沉默,任由那柄墨色长剑静静悬浮在广场上,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所有人的无能为力。

玄微子环视众人,终是长叹一声,声音里满是无奈:“既然祖师有此惠泽后世之德,贫道自当遵循遗训。”

他目光扫过跃跃欲试的人群,沉声提醒:“伏羲剑乃上古神器,自有灵性,还请诸位量力而行,莫要强求伤及自身。”

话音未落,已有数人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

第一个上前的虬髯大汉朗声笑道:“让我先来试试!”

那大汉双目圆睁,周身灵力骤然暴涨,尽数灌注于双臂,双手死死攥住伏羲剑的剑柄,丹田内法力如潮水般涌向掌心,而后大喝一声猛然发力 —— 谁知剑柄竟如长在石中般纹丝不动,反倒是一股刺骨的极寒之力顺着手臂瞬间蔓延开来,冻得他掌心发麻、指尖泛白,连气血都似要凝滞。他脚下一个踉跄,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鞋底在地面犁出三道浅痕。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泛着寒气的掌心,眉头拧成了疙瘩,显然不愿相信这结果。稍作喘息,大汉眼中闪过一丝狠劲,索性催动十成功力,周身衣袍无风自动,手臂上青筋暴起如虬龙,再次攥紧剑柄尝试:先是沉腰发力向上提拉,剑身稳如泰山;又换作掌心向上托举,那极寒之力愈发凛冽,几乎要冻僵他的筋骨;他不甘心地左右拖拽、向前猛推,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汗水顺着脸颊滚落,却在触及衣襟前便被掌心的寒气逼成了白雾,可那伏羲剑始终牢牢悬在原地,连半分晃动都没有。

那大汉脸上最后一丝倔强也褪去,只剩满心挫败与无奈,他悻悻地松了手,往掌心哈了两口白气,踉跄着退回人群。走回去的一路上,他都不停捻动指诀,引动体内四方纯阳之力顺着经脉涌向双手,掌心泛起淡淡的赤红暖意,两只手反复揉搓摩擦着,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颤,连脚步都带着几分急促 —— 显然是被那刺骨寒意冻得够呛,只想让僵麻的手掌尽快回暖。

那青衣道人见大汉败下阵来,眼中反倒闪过一抹自得,缓步上前时,指尖已悄悄掐起御物诀。他素来以御物术见长,在门派里同辈中从无对手,此刻看着伏羲剑,心里早认定了 “能拔此剑者必是自己”—— 毕竟方才那莽汉只懂蛮力,哪懂御物的精妙?

“剑通灵,当随有德者动。” 道人低喝一声,指尖青光骤然暴涨,如活蛇般缠向伏羲剑的剑柄,灵力流转间满是志在必得。可青光绕着剑柄转了三圈,伏羲剑依旧嵌在石中,连光晕都没多闪一下。

道人脸上的笑意僵了僵,暗道 “许是灵力不够”,当即沉下心,将丹田内的法力源源不断灌向指尖,青光愈发浓郁,甚至在剑柄周围凝成了三道旋转的灵力旋涡。他额角渗出细汗,眼神却愈发执着 —— 他不信自己连柄剑都御不动,更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落了面子,连掐诀的手指都因用力而泛白,嘴里还低声念着催动御物术的密咒,试图以更精微的灵力撬动剑身。

可无论他如何加持法力,伏羲剑始终稳如磐石。就在道人情急之下想动用禁术时,剑身突然亮起一道冰冷的银芒,一股凛冽的寒气顺着他的灵力反噬而来,瞬间冻僵了他的指尖,连流转的青光都被冻成了细碎的冰晶。

“嘶 ——” 道人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慌忙撤去法术,捧着冻得发青发紫的手指连连后退,指节僵硬得连握拳都做不到。先前那点 “天选之子” 的傲气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的挫败与难堪,只能在众人的目光中,低着头悻悻地缩回了人群,连头都不敢再抬一下。

最惊险的一幕,出在那位以硬功闻名的黑脸武者身上。他见青衣道人也败下阵来,忍不住上前一步,粗哑的嗓音里满是不屑:“哼,装神弄鬼的玩意儿!一柄破剑而已,还真当自己是神物了?”

话音未落,他已扎稳马步,双臂肌肉暴涨,连衣袍都被撑得紧绷,掌心泛起古铜色的光晕 —— 正是他赖以成名的大金刚伏魔掌力。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便纵身跃起,手掌带着破风之声,直拍向伏羲剑的剑柄,那架势像是要直接将剑从原本的位置里拍出来。

青鸟瞳孔骤缩,喉间惊呼脱口而出:“不可!” 可那声喝止终究慢了半拍。

那黑脸武者手掌刚触到剑柄的刹那,变故陡生!剑身骤然迸发出刺目的银芒,一股比先前凛冽数倍的寒气如潮水般涌来,肉眼可见的冰霜顺着他的掌心急速蔓延,不过瞬息,他的手背、小臂便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连汗毛都冻成了冰刺。

“啊 ——!” 武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条右臂已冻得青紫发黑,寒气顺着经脉往心口钻,他整个人僵在半空,连坠落都忘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司徒掌门身形一闪,快如疾风般冲上前,左手抓住他的腰带猛地后拽,右手并指如剑,在他肩颈、手肘连点数个要穴,硬生生截断了寒气的蔓延。

武者重重摔在地上,整条冻得失去知觉的右臂直挺挺地伸着,硬邦邦的像根结冰的铁棍,连指节都僵成了弯曲的弧度,只有偶尔不受控的细微震颤,暴露着经脉深处残存的痛感。

寒气顺着手臂往周身蔓延,冻得他牙关 “咯咯” 打颤,浑身止不住地哆嗦,脸色更是惨白得像张浸了雪水的纸,连呼吸都带着冰冷的白雾。

司徒掌门见状不敢耽搁,立刻蹲下身,掌心贴在武者头顶,醇厚的灵力顺着经脉缓缓注入。只见他指尖泛着暖光,顺着武者头顶的穴位慢慢而下,原本冻得僵硬发紫的手臂上,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化作细小的水珠滚落。

随着灵力不断涌入,硬邦邦的手臂渐渐恢复了柔软,青紫也慢慢褪去,终于重新透出几分血色,连那细微的震颤也平息了下来。

周围众人看得心惊肉跳,先前还蠢蠢欲动的人,此刻都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没人敢轻易上前。

司徒掌门见武者手臂的血色渐渐均匀,掌心的暖光才缓缓收敛,他收回手掌时,指腹还残留着一丝从对方体内传来的寒气,不由轻轻蹙了下眉。

他起身时顺势伸出手,稳稳托住武者的胳膊:“起来吧,寒气虽退,经脉仍需调养,莫要再动蛮力。”

黑脸武者撑着地面站起身,右臂仍有些僵硬,却执意侧身站定,对着司徒掌门拱手深深作揖,声音还带着未散尽的颤抖,语气却满是感激:“多谢司徒掌门出手相救!若不是您,我这条胳膊怕是保不住了,这份恩情,晚辈记在心里!”

司徒掌门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他仍有些青紫的手腕上,语气平和却带着几分郑重:“举手之劳,不必挂怀。只是贫道要劝你一句 —— 伏羲剑既有灵性,便非蛮力或贪念可得。今日你急于证明自己,险些酿成大祸,说到底,还是‘执念’二字乱了本心。”

他顿了顿,扫过周围沉默的众人,声音又沉了几分:“修道之人,最忌‘贪’与‘傲’。剑择主,亦如道择人,若连本心都守不住,纵有再高的修为,也终会栽在自己的执念里。今日之事,权当是个教训吧。”

黑脸武者眼中满是愧色与感激,直起身时又对着司徒掌门深深一揖,沉声道:“掌门教诲,晚辈不敢忘怀,今日之恩,必当报答!”

说罢才小心翼翼地用左手托住仍有些僵硬的右臂,指尖轻轻按着酸胀的经脉,一步一缓地退回人群。

他刚站定,同门派的两名弟子便急忙上前,一人伸手虚扶着他的左臂,另一人从怀中掏出个纯阳玉石塞进他掌心,凑在他耳边低声安慰:“师兄莫急,司徒掌门的灵力醇厚,经脉定然无大碍,回去咱们再用温阳草熬药敷上,不出三日必能痊愈。”

“是啊师兄,那剑本就邪性,输了不丢人,方才若不是您试出它的厉害,说不定还会有人遭殃呢!”

武者闷声点了点头,捧着纯阳玉石的掌心渐渐泛起暖意,却仍是下意识地往人群后缩了缩,避开周遭投来的目光 —— 既有同情,也有几分先前他自己曾对旁人露出的、难以掩饰的轻慢,此刻尽数落回自己身上,只让他脸颊发烫,愈发不愿多言。

广场上,那柄墨色的伏羲剑依旧静静悬浮,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仿佛一尊冷眼旁观的神只,无声嘲笑着方才众人的不自量力。

眼见先前几位成名高手接连铩羽,广场上原本按捺不动的各派人士顿时按不住了 —— 方才还因敬畏缩在人群后的身影纷纷往前挤,眼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在他们看来,大汉蛮力不足、道人御物不精、武者硬功偏科,输得本就情理之中;自己或许才是那 “剑择之主”,说不定换种法门便能成。

“让我来试试!” 一名穿灰袍的年轻弟子率先冲上前,掐诀引动灵力便往剑柄探去,可指尖刚触到寒气便惨叫着缩回,指尖瞬间泛青。

有了第一个,后面的人更按捺不住,广场上人影攒动如潮,或提气运力、或掐诀念咒、或尝试以精血引剑,不下百人轮番上阵,却无一例外被剑身的寒气反噬,轻则冻得缩手后退,重则踉跄倒地,捂着发麻的手脚连连喘息。

人群前方,白奇面色沉凝地走上前,引动全身灵力化作一道凝练的白光缠向剑柄 —— 他不信自己的精妙术法会输过旁人。可白光刚触到剑身,便被一道寒芒撞得粉碎,寒气顺着白光反噬而来,冻得他指尖发麻,慌忙撤步时,鬓角已渗出冷汗。

田掌门紧随其后,手掌裹着炽热灵力抓向剑柄,却只摸到一片刺骨冰凉,灵力刚触到剑身便被冻僵,他闷哼一声后退,掌心已覆上一层薄霜。

韩问道祭出捆仙索试图套住剑柄牵引,惠定大师则以佛光净化寒气,可无论是术法、法器还是佛光,都被伏羲剑的寒芒轻易化解,几位掌门折腾半晌,额角皆渗着汗,最终只能对视一眼,满脸无奈地摇头叹息,黯然退回原位。

广场之上,那柄墨色伏羲剑依旧悬浮在原地,剑身在人群的骚动中静静流转着冷芒,仿佛将所有人的觊觎与尝试都视作了无关紧要的尘埃。

渊空大师目光扫过四周,见再无人上前,双掌合十,朗声道:“阿弥陀佛。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让我一试!”

话音未落,来高天已越众而出。玄微子见状急忙喝止:“高天,休得鲁莽!你六年前早已试过,何必再逞强?”

然而来高天始终坚信当年是青鸟暗中作梗,才让他与神剑失之交臂。如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岂肯放过?

“我不信!”来高天嘶吼着,不顾师父阻拦,猛地扑向伏羲剑。

他双手紧紧握住剑柄。来高天咬紧牙关,运起法力灌注双臂,硬生生抵住伏羲剑的寒气排斥。刺骨的寒气顺着他的手臂蔓延,肌肤上瞬间凝结出细密的冰霜,他却仍不肯松手。

“给我……起来!”他双目赤红,青筋暴起,然而伏羲剑依然纹丝不动。

“快住手!” 玄微子的喝止声如惊雷般炸响,带着几分急怒,可来高天却像没听见一般,眼中满是不甘 —— 他绝不肯承认自己输给盛青鸟,更不甘心这伏羲剑与自己无缘。

只见他牙关紧咬,周身灵力骤然暴涨,衣袍无风自动,十成功力尽数灌注于双手,再次死死攥住了伏羲剑的剑柄。这一次,剑柄竟发出 “嗡嗡” 的低鸣,声音越来越急促,像是在抗拒,又像是在积蓄力量。

“来师兄!快松手!这剑认主,强行催动会出事的!” 青鸟在一旁看得心惊,情急之下大声呼喊,脚步已下意识往前冲。

可他的话还是晚了!千钧一发之际,伏羲剑突然迸发出刺目的银芒,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炽烈。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从剑柄中轰然爆发,如无形的巨手狠狠拍向来高天。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便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半空中一道血线划过,一口鲜血已喷溅而出。

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快如疾风般掠过 —— 玄微子几乎在力量爆发的瞬间便动了,他稳稳接住倒飞而来的来高天,另一只手并指如剑,指尖连点其胸前膻中、气海几处要穴,一股温和却醇厚的法力顺着指尖渡入来高天体内,总算堪堪护住了他几欲崩碎的心脉。若是再晚半息,来高天恐怕早已毙命当场。

来高天瘫软在师父怀中,浑身力气尽失,他艰难地抬起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石台上依旧静静悬浮的黑剑。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不是青鸟耍了手段,也不是自己修为不够,而是这柄伏羲剑,从来就不属于他。念头刚落,他眼前一黑,眼睛猛地翻白,彻底昏了过去。

玄微子查探来高天的伤势,指尖甫一触及弟子腕脉,便察觉到一股狂暴的法力在其经脉中乱窜——正是强行突破伏羲剑导致的反噬。他神色复杂地瞥了青鸟一眼,没想到关键时刻,青鸟还依然提醒来高天,不知道此子到底要图些什么?意义何为?

“抬下去好生照料。”玄微子沉声吩咐,几名扶摇派弟子连忙上前将昏迷的来高天抬离。他转向青鸟,微微颔首示谢。作为扶摇派掌门,面对这个由本派培养却身负幽界血脉的弟子,这已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能表达的最大善意。

就在渊空大师即将开口之际,一道身影忽然越众而出。只见赵归真缓缓走出,自开战后便隐在人群中的他,此刻竟也要一试机缘。他先向颖王方向执礼,随即径直走向伏羲剑。

青鸟凝神注视,心知这古剑灵性非凡。元一祖师所言“有缘者得”,并非虚言,但“缘分”二字,玄奥无比。此剑似能洞悉人心,唯有心性、命格乃至道途与之契合之人,方能成为其主,而非单凭法力高强便可强取。若无此缘,轻则如寻常铁剑般无法驱使其神力,重则若强行以法力炼化,必遭其蕴含的极寒之力反噬,侵蚀心脉。

赵归真屏息凝神,第一次伸手探向剑柄。这一次,伏羲剑的极寒之力并未出现,只见他的手指紧握那漆黑的剑柄!众人屏气凝息期待奇迹的出现。然而,当他试图运力将剑提起时,伏羲剑却重若山岳,纹丝不动,仿佛与整个大地融为一体。

他蹙眉沉吟,第二次改以双手结印,周身道袍无风自动,试图以自身道法引动剑中灵性。剑身微微嗡鸣,却依旧悬浮于原地,不为所动。

“既然如此……”赵归真并指如剑,催动精纯真元,决意强行建立联系。不料一直沉寂的伏羲剑骤然迸发凛冽寒芒,一股极寒之气顺着他法力溯源而上!赵归真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剑指上已凝结厚厚白霜,缕缕寒气蒸腾而起。

他迅速以法力压下指尖寒意,望着那柄再度恢复平静的黑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遗憾:“此剑并非拒绝,而是我等……并非其主。缘分未至,强求无益。”

他这声叹息,点明了关键:非剑不允,而是人非其主。

见赵归真也未能撼动伏羲剑分毫,左少卿与身旁的狄隐娘、李三郎交换了一个眼神。

左少卿率先迈步而出,他并未运起多么磅礴的气势,只是屏息凝神,右手稳稳握向剑柄。然而就在发力上提的瞬间,他脸色微变——这柄看似寻常的黑剑,不但寒气逼人,沉重得超乎想象,仿佛剑身之内禁锢着整条山脉的重量。他沉默地松开了手,摇了摇头。

狄隐娘见状,纤足轻点,身形如燕掠至剑旁。她并未直接抓握,而是双手结印,指尖泛起幽光,试图以精妙咒法化解剑身周匝的无形禁制。但那黑剑依旧静静悬浮,对她的术法毫无反应,仿佛存在于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法则之中。她轻叹一声,飘然后撤。

最后上前的李三郎最是不信邪。他低喝一声,周身肌肉贲张,古铜色的皮肤下气血奔涌,竟是以纯粹的肉身力量双手扣住剑柄,猛地向上一提!地面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道道裂痕蔓延开来,可伏羲剑依旧纹丝不动,仿佛他倾尽全力的拔山之势,不过是蚍蜉撼树。

三人相视苦笑,无奈退回原位。李三郎一边甩着冻得发麻的双手,一边低声嘟囔:“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给人拿的。”

眼见赵归真与左少卿等人皆已试过,颖王麾下的葛鸣彦等几位道人也按捺不住,相继上前。然而无论他们施展何种玄妙道法,那伏羲剑始终岿然不动,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所有人的徒劳。

眼见葛鸣彦等几位道人逐一上前,各展神通,却皆在那墨色古剑前铩羽而归,场中一时寂然。

此时,颖王却朗声一笑,竟迈步欲要亲试。

“大王,万万不可!”葛鸣彦急忙拦阻,面露忧色,“此剑灵性凶戾,反噬之力非同小可,恐伤及玉体。”

颖王摆手,神色从容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无妨。寡人并非修行之士,无用法力强取之心,不过是以凡俗之躯,亲身一感神器之威。若连一试之勇都无,何以服众?”

众人见其意已决,不敢再强劝,只得紧随其后,凝神戒备。

颖王稳步上前,脸色平常,看着悬浮的伏羲剑,伸手握向那漆黑剑柄。

触手并非预想中的金属冰凉,而是一种深彻骨髓的寒意,仿佛瞬间浸入冰河之中。更为奇特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并非剑身本身寒冷,而是自己手掌的温度正在被它急速吸走。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指尖已是一片麻木。

“大王!”葛鸣彦再次急呼。

颖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惊异,决意再试。他再次握紧剑柄,强忍着那汲取生人热量的诡异寒意,双臂运足气力向上一提——这一次,他真切感受到了那传说中的“山岳之重”。剑身仿佛与整个大地脉络相连,任他如何发力,竟不能撼动分毫。

两次尝试后,颖王收手后退,看着自己依旧残留寒意的掌心,不怒反笑,转向青鸟问道:“这般奇寒重器,你们平日如何打理?”

青鸟答道:“大王,只需以特制的符文布包裹,隔绝其性。只要不离在下太远,常人搬运虽觉沉重寒冷,尚可承受。但若距离过远,或有人试图以法力炼化,此剑灵性自发,便会愈发沉重,寒气亦将激增,反噬施法之人。”

颖王闻言,了然颔首,目光扫过全场,声调陡然提高,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原来如此!非主勿近,强求无益。看来此剑与青鸟小友缘分天成,已认其主。今日寡人亲试,方知神物有灵,不可亵渎。若此后还有人执意质疑,强人所难——”

他语意微顿,威仪自显,“在寡人看来,便是有失体统了!”

此言一出,蕴藏着王道威严与亲身验证的双重分量,广场之上顿时落针可闻。连当今王爷都已亲证并定调,还有谁敢再上前自取其辱,甚至担上“有失体统”的罪名?

玄微子与华纯子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尴尬而不失礼数的笑容。面对颖王亲试后的定论与渊空大师即将做出的裁决,他们纵有千般不甘,此刻也只能将嘴边的话咽回肚里,默然垂首。

渊空大师适时上前,双掌合十,声如洪钟般传遍广场:“阿弥陀佛!颖王殿下以凡俗之躯亲试神器,不恃强,不逾矩,正是印证了‘缘起性空’之理。万事万物皆讲求一个缘字,强求不得,执着成妄。既然伏羲剑已自行择主,盛青鸟便是此剑天命所归的执剑人,此乃因果,亦是定数。”

他目光慈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扫过全场:“贫僧今日便以此言,证此因果。自即日起,天下玄门当共认此事,不得再以此为由,为难青鸟施主。”

白掌门、田掌门等人面面相觑,嘴唇微动,最终却无一人在此时出声。连颖王都出面定调,佛门高僧又以因果之理作证,谁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们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纷纷拱手,低声道:“我等……并无异议。”

广场上一时寂然无声,所有质疑与不甘,尽数消弭于这煌煌正道与王权共同铸就的定论之下。

青鸟先是对着渊空大师拱手作揖,语气恭敬:“多谢大师。” 说罢又转向颖王,同样躬身行礼,目光中带着几分真诚的感激。

他心中其实满是疑惑 —— 颖王今日的言行,与雾隐庄素时的强硬态度截然不同,实在猜不透对方为何会为自己仗义执言。但此刻他很清楚,若不是颖王这番话,自己恐怕早已被众人逼着舍弃伏羲剑,甚至陷入更凶险的境地。这份善意虽来得突然,却实实在在解了他的困局,这份情,他自然记在心里。

青鸟剑锋才指,那柄伏羲黑剑竟如受敕令,发出一声低沉嗡鸣,旋即化作一道黑色电光,“锵”地一声,倏然归入剑盒之中。

可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窜出一道身影,是个面色涨红的中年修士,他指着青鸟厉声喝问,声音里满是煽动:“就算伏羲剑认其为主,难不成今日就要放任这幽界余孽离去?”

“说得对!” 另一人立刻高声附和,往前踏出半步,目光阴鸷,“此獠与幽界为伍,留着必是后患!不如先将他擒下囚起来,日后与幽界开战,咱们手中也多一张拿捏对方的筹码!”

这话如火星溅入油锅,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附和之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人眼神变得炽热,脚下不自觉地向前逼近,包围圈渐渐缩小。有人攥紧了手中法器,有人暗自掐起法诀,显然已动了动手的心思。

樊铁生与张问见状,脸色骤沉,几乎是同时闪身而出,一左一右挡在青鸟身前。樊铁生双臂环抱,周身灵力鼓荡,怒视着逼近的人群;张问则金身微光流转,双手结印,语气沉凝:“青鸟为和平而来,尔等休要听信煽动!”

而石胜眉头紧锁,趁着人群注意力被吸引,迅速招呼王仙君、吊眼小道士和小道童往后退去,寻了个相对偏僻的角落暂避,目光却始终紧盯着场中,随时准备应变。

人群前方的田掌门见群情汹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色,他往前一步,抬手压了压众人的声音,朗声道:“各位同道所言极是!此子与幽界牵扯不清,又拥有此等神器,留之有害无益!今日我等便联手将这贼子拿下,严加看管,再做处置!”

话音未落,他已率先祭出腰间古镜,镜身泛起金光。周围众人见状,更是没了顾忌,呐喊一声便要一拥而上,场中局势瞬间剑拔弩张。

“慢着!”

司徒掌门一声断喝,大步走到渊空大师身侧。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厉声道:“诸位难道没看见方才幽界之人与青鸟小友势同水火?此刻若对他出手,岂不是要逼他与幽界联手,让我等树敌更多?”

裴神符适时上前,袍袖轻拂间,沉稳的声音穿透喧闹:“司徒掌门所言极是。眼下幽界异动频生,那诺尼与赵黎平等幽界之人的伎俩尚未完全拆穿,贸然动手只会中了敌人挑拨之计,让亲者痛、仇者快!”

这番话如投入乱流的巨石,让躁动的人群骤然分化。一部分人仍红着眼叫嚷:“休要再为他辩解!幽界魔族向来狡诈善变,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们演的苦肉计?先擒下青鸟,再逼问真相才是正理!”

“便是赌上一把也该动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今日若让这拥兵自重的世子走了,他日龙骑军压境,我等谁能挡得住?这分明是放虎归山!”

人群前方,白奇率先踏前一步,声音里满是不容置喙的决绝:“裴观主这话错了!正因为局势未明,才更要控制住青鸟!他身系幽界兵权,留着他一日,便如头顶悬着一把利剑 —— 难道要等他与那诺尼师徒里应外合,将我等一网打尽时,再悔不当初吗?”

田掌门紧随其后,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白掌门说得对!渊空大师的说法虽奇,可青鸟的身份是实打实的幽界世子!今日放他离去,明日他若领兵来犯,我等便是人间的千古罪人!”

韩问道面色铁青地补充,目光扫过犹疑的众人:“裴观主未免太过仁厚!幽界之人最擅以‘和平’为幌子掩盖野心,那诺尼方才的炫耀便是铁证!青鸟纵有辩解,可他身后的龙骑军始终是隐患 —— 若不将他留下牵制,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幽界势力渗透人间?”

惠定大师也双手合十,面色悲悯却语气坚定:“我佛慈悲!不可妄动杀念,可‘防患于未然’的道理不能忘。盛青鸟纵有仁心,可幽界权斗波谲云诡,谁能保证他不会被裹挟?留下他,既是为人间留一道屏障,也是为他自身避祸 —— 还望裴观主三思!”

四位掌门的话语层层递进,将 “留擒青鸟” 的理由说得斩钉截铁,原本犹疑的人群中,又有不少人默默握紧了法器,看向青鸟的目光重新染上敌意。

但上官云与冷澈兮却站到了司徒掌门一边,瑶光真人更是朗声道:“若因猜忌而逼反一个本可成为盟友之人,才是真正的愚蠢!”

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相继表态,让那些原本叫嚣着要抓人的修士们顿时迟疑起来。虽然仍有不少人高声呼喊,却无人敢真正上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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