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悦的日子过得舒坦,所以她也没有往外放精神力,也就不知道她的公公婆婆已经决定分家的事情。
几天后的傍晚,江家堂屋,吃过晚饭后,几对小夫妻正准备回房,就被潘丽红给叫住了。
面对夫妻俩那严肃的脸色,一家子都没敢说话,乖乖的坐着。连刚出月子的赵爱党也抱着孩子坐在江传文旁边。
气氛有些不同寻常的凝重,江小妹小心的朝自家五哥那边挪了挪,她有点不安。
江保国清了清嗓子,目光缓缓扫过几个儿子和儿媳,沉声开口:“今天把大家都叫来,是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
他顿了顿,看到几双眼睛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才继续道:“我和你们妈商量过了,今天就利索的把家分了。”
这话如同平地一声雷,在堂屋里炸开。
除了早已心中有数的潘丽红,以及隐约有所预感的江传勇,其他人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分家?”江传文率先出声,眉头微蹙,“爸,妈,怎么突然要分家?是儿子们哪里做得不好吗?”
作为长子,他本能地觉得分家意味着家庭不睦,是他这个长子没能维系好大家庭。
“是啊,爸妈,如果真有哪方面做的不好的,您可以跟我们说的。”赵爱党倒是无所谓,反正公婆肯定是和他们住,分不分的对他们应该也没什么区别吧?
“爸,妈,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江传武也轻声说道,脸上带着些许不安。
他虽然不是老江家最受重视的那一个,可也从来没受过搓磨,再说了,分了家之后他们吃饭怎么办?谁耐烦天天早晚自己做饭呀!
康书华也是,她在娘家的时候就没做过饭,到了婆家也顶多是帮着刷个碗,择个菜,饭菜一直都是婆婆和小姑子做的。再说了,他们的工资也都是各房自己拿着的。
真要分家了,是能从公婆那里得到一些,可之后的方方面面、人情往来不都得自己拿钱!
白芸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喜色和算计。
分家?那岂不是能自己当家做主,再也不用看公婆和妯娌的脸色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能分到多少东西。
江传勇,江传勇的脸色也不好。他现在只希望他爸妈能看在他媳妇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给他们多分一些,不然以他们的状况肯定是过不了什么好日子的。
江传军和刘洪悦对视一眼,倒没有太多意外。刘洪悦轻轻握了握丈夫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对于拥有空间的他们来说,分家与否,对他们的生活影响并不大,反而能更清静。
江保国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树大分枝,人大分家,这是老规矩。你们也都成了家,有了各自的小日子,分开过,也能更自在些。我跟你妈老了,图个清静,以后就跟老二一家过。”
他直接定下了基调,也表明了以后养老的归属。
潘丽红接过话头,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家怎么分,我跟你爸会尽量做到公平。房子、家里的物件、还有攒下的一点钱和票,都会按照规矩来。我这几天已经把章程拟出来了,既然决定分了,早几天晚几天也没什么区别,干脆就今天分了吧。”
她目光扫过几个儿媳,“往后分了家,各房过各房的,但兄弟还是兄弟,该帮衬的时候,谁也不能看笑话。尤其是老四家的和老五家的,都怀着身子,互相多照应着点。”
白芸立刻扯出一个笑:“妈,您放心,我们肯定互相照应。”心里却想着,分了家谁还管谁?他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男人之前和他提过的,二老手里的金条。
赵爱党和康书华也连忙点头。
“妈,您放心吧,我和三弟妹会照应着四弟妹和五弟妹的。”
江传文和江传武作为儿子,见父母心意已决,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心情都有些复杂,又高兴又难过的。
热闹了这么多年的大家庭,眼看就要散了。
潘丽红清了清嗓子,环视一圈,说道:“你们现在住的屋子就归你们个人,当时结婚的时候该置办的也都置办了……
她回屋拿了两个大小不一的木匣子出来,打开,大的里面是一沓沓整理得整整齐齐的纸币和一些各类票证。
小的里面是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红布包,打开,八根黄澄澄的金条在灯下闪烁着诱人而沉静的光泽。
屋里顿时响起几声抽气声。就连早有心理准备的江传勇和白芸,眼睛都直了。
“家里这些年,统共就攒下这一千八百块钱。”潘丽红的声音平静无波,手指点过那沓钱,“另外,就是这八根‘大黄鱼’,妈虽然没有明说,可你们也差不多知道它们的来历。”
听着自家妈这话,江传勇撇了撇嘴,什么来历,不就是二婶给的嘛!
她的目光扫过几个儿子:“家里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按需分配,堂屋和厨房共用,这也没什么可说的。
我和你们爸列了个单子,一会儿你们自己看,有争议的再商量。粮食按人头分,煤块按屋分。”
她顿了顿,拿起那沓钱:“这一千八,分成六份。我们要留一份养老,你们小妹还没嫁人,也需要一份算作嫁妆。剩下四份,你们兄弟四个,一人三百。”
“妈!”江传勇猛地抬起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急迫和不满,“这……这不对吧?老五他……他小时候就过继给二叔了,二叔那边不是留了房子和东西给他吗?他怎么还能分咱们这儿的钱?”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江传军身上。白芸更是用力点头,附和着丈夫:“就是啊妈!传勇说得在理!过继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哪有再回头分本家产业的道理?这说出去,街坊邻居都得笑话咱们的规矩不清!”
江传军脸色沉了下来,握着刘洪悦的手紧了紧。刘洪悦感受到他的情绪,轻轻回握,示意他冷静。
潘丽红脸色一板,还没说话,江保国先开了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老五是我和你妈的儿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过继给你二叔,是当时没办法,是为了你们神志不清的二婶!是为了让你们二叔有个香火。你二叔留下的那点家底,是老五应得的,跟我和你妈手里的,是两码事!这钱,他该拿!”
“爸!”江传勇还想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