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江保国一声低喝,目光锐利地看向江传勇,“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定规矩!我说了,老五有份!”
江传勇被父亲的目光慑住,悻悻地低下头,拳头却不自觉地握紧了。白芸更是气得脸都歪了,却又不敢再顶撞公公。
潘丽红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至于这八根金条……”她拿起那沉甸甸的红布包,“我和你们爸商量了,我们老两口留两根,算是棺材本,剩下六根,你们兄弟四个,一人一根半。”
“一人一根半?”江传文愣了一下,“妈,这……这怎么分?”
听到连金条都要分给江老五后,江传勇瞬间就炸了,他猛地站起来,脸红脖子粗地吼道:“凭什么?!爸!妈!你们也太偏心了吧!金条也要分给他?他江传军早就不是咱们家的人了!过继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香火!凭什么还回来分咱们江家的根子?”
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手指都快戳到江传军脸上了:“你说,你凭什么啊?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来分我们的?你为什么那么贪心不足?”
白芸也顾不上怕了,尖声附和:“就是!爸,妈,你们不能这么糊涂啊!哪有过继出去的儿子还回来分家产的?传出去咱们老江家不成这一片的笑话了!江老五他自己有房子有工作,二叔二婶也给他留了底子,他什么都不缺!凭什么还要来抢兄弟们的嚼谷?”
她拍着自己的肚子,哭嚎起来,“我们这眼看着孩子就要生了,处处都要用钱,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堂屋里乱成一团。江传文和江传武脸色也很难看,虽然没像老四两口子那样失态,但紧抿的嘴唇和闪烁的眼神也暴露了内心的不愿。
毕竟,半根大黄鱼一千多块钱呢,对于他们这样的普通工人家庭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是能彻底改变生活质量的巨款。
江保国脸色铁青,重重一拍桌子,震得茶碗都跳了起来:“反了天了!我说了,老五是我儿子!只要我还没死,这个家就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东西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
潘丽红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心寒到了极点,却也更加坚定了分家的决心。她冷冷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哭闹声:“都给我住口!”
她目光如刀,先剐了白芸一眼,然后看向江传勇:“老四,你口口声声说老五不是江家人,那我问你,他姓什么?还有,咱们老江家到底有什么底子?”
她的目光依次看向了几个儿子儿媳:“严格来说,咱们分的是老五的,那是你们二婶为了让我和你们爸将老五过继给他们才……”
她一连串的话,让江传勇哑口无言,脸涨成了猪肝色。
潘丽红又看向老大和老三:“传文,传武,你们也觉得我和你爸偏心?”
江传文眼神闪烁了一下,赶忙摇头:“妈,没有,老五也是我亲弟弟,咱们家的就该有他的一份。”
“对,妈,我和书华也没意见。”江传武也赶紧表态,康书华看着盯着自己的婆婆,也赶紧点头,一根半根的大黄鱼,她还真没看在眼里。
“对,妈,您看着分吧,我觉得挺公平的。”赵爱党哄着怀里的孩子,也赶紧加了一句。
潘丽红看向姜老四夫妻俩:“听到了吗?你们二哥三哥都没意见,老四,你们是既得利益者,就该知足了。”
她这番话直接让白芸的哭嚎卡在了喉咙里,江传勇喘着粗气,像头被困住的野兽,却不敢再反驳。
潘丽红深吸一口气,疲惫地揉了揉额角:“金条的事,就按我说的办,一家一根半。”说着,她将早就已经剪好的金条以及完整的大黄鱼推到了桌子上。
江传军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紧紧握着刘洪悦的手,感受到她手心的温暖,心里倒是有些意外,他是真没想到,即江老四的不同意之后,江老二和江老三竟然那么丝滑的接受了爸妈的安排。要知道,大黄鱼代表的可是钱呀。
刘洪悦也没想到,公婆竟然这么坚定的要分给他们一份。
看着四个儿子都不动手,潘丽红不再多言,直接将那六根剪好的金条,按照一人一根半的份额,推到了四个儿子面前。黄灿灿的金条在灯下闪着沉甸甸的光,晃得人眼花。
江传文沉默了一下,率先伸手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低声说了句:“谢谢爸,妈。” 赵爱党抱着孩子,在一旁轻轻点了点头。
江传武和康书华对视一眼,也默默取走了他们的。康书华甚至悄悄松了口气,她虽然不看重这个,但公婆能顶住压力如此公平,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轮到江传勇,他的手有些抖,脸上青红交错,挣扎了片刻,终究还是在潘丽红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飞快地抓过那一根半金条,塞进了衣兜里,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白芸在一旁看着,虽然不再哭闹,但眼神里全是不甘和算计,手不自觉地护着肚子,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
最后是江传军,他看着被推到面前的那份金条,又抬头看了看面色疲惫却眼神坚定的父母,心头百感交集。
他站起身,没有立刻去拿,而是对着江保国和潘丽红,深深地鞠了一躬:“爸,妈,谢谢你们。”
这一声谢,情真意切。谢的不仅仅是这份沉甸甸的黄金,更是谢父母在利益面前,依然毫不犹豫地承认他是这个家的一份子,给予了他应得的尊重和爱护。
潘丽红眼圈微红,摆了摆手:“傻孩子,跟你爹妈还客气啥,拿着吧,这是你们该得的。”
江保国也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收起来吧,往后跟你媳妇好好过日子。”
江传军这才郑重地将那根半金条收好。刘洪悦也站起身,轻声说道:“谢谢爸妈,我们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