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人人平等。
在这个大航海时代,张小花这样的贵族小姐和学界巨头的子女,坐在家里画画草图就能轻易申请专利,通过集装箱、插拔积木、子午线轮胎技术的授权,就能在十几岁的时候坐拥属于自己的财富,而且发明家的身份会得到上位者的赞赏,成为长安-巩邑贵胄圈子中的美谈。
而那些平民家的儿子,却只能通过参加船队,冒着在汪洋大海上九死一生的风险,才能从探险和发现新大陆的功绩中,得到一点点功勋,赢得朝廷和探险船队分润的赏赐。
更多的普通农家子,只能通过报名海外工作招募计划,通过去钢城做一名熟练工人、或者远赴西海城,通过长公主赏赐的一份肥沃田地,做一个机械耕种的农民,才能得到比大秦农夫多几倍的收入,也许这样工作十年,能够积累到堪比自己父母一生的财富,但是却也只能在那些男多女少的海外移民城市,孤独的度过漫长的十年,积累的财富中,一大部分消耗在倭女街上,通过那些倭女之手,再交回给城市的税官,最后成为总督们的财富。
而这所谓的“父母一生的财富”,甚至还不如张小花这样的贵女一年专利授权所得……不是甚至不如,而是肯定不如。
这公平吗?
也难说是公平不公平。只能说投胎本来就是一门技术,再分析,就是知识才是财富。张小花生活在这样一个学术之家,从小接触的知识面极为广泛,有充裕的时间游戏思考,能用纸板箱制作小玩意,能够在哪个学界大佬工业巨头的张诚的指导下,把瓦楞纸的模型归纳成为集装箱结构,能够便利的快速走完专利申请流程。
这些不是每一个贫家子女能实现的。
大家的起跑线就不一样。
此刻,屠云的船在南半球的海上航行,一位船员被船上的绷起的缆绳击中,当场死亡。这个水手年龄还不到二十岁。
海上航行,根本没法保存尸首。所以这个年轻人的尸体要进行海葬。年轻人被同事们用白麻布紧紧包裹,用绳索缠紧,在文士吟诵诗经悼亡的声音中,这名死者被四位水手抬起,从船帮投入大海。
深蓝色的海面上,只溅起一朵小小的浪花。然后就消失不见。
这个年轻人的尸体会沉入海底吗?还是在下落的途中就被大鱼截住,然后被大鱼吞噬?
每个人都有猜测,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在船上拥有部分自由的那个土人国王全程观看了这次简陋的水上葬礼,此刻也对海上生活的残酷有了更多一点的认知。
“如果我死了,也会被这样扔到海里吗?”
“死在陆地上的人才会有坟墓,死在海上的人只能葬身大海。你要是不想被人扔到海里去,就要小心的活下来。”文士的脸色并不好看。冷冷的回复他一句。
向南的海船,在距离土着国家上千里外再次靠岸,这里就是山区,有少数不成气候的土着人部落,和这些小规模的部落接触是容易的,并没有什么血腥的事件发生。
在接下来的航行中,在一个部落中发现土着人居然有闪亮亮的铜首饰!这让探险团大惊。毕竟在北面的土着国家里,都没有看到铜铁器,铜的冶炼是一件非常考验技术的事情,之前的探险认为,这块大陆一直没有发展起冶炼和青铜器制造技术,那么这些铜首饰从何而来?
莫非已经有其它探险队来到了这块大陆?
这个发现立即引起整个探险团的高度重视,船长和文士们聚在一起开了几场会议,想要弄清楚这铜首饰的来源,想知道自己之前,是否有其它探险队曾经到达过这里。
最后决定,是无论如何要用重金买下土人手中的铜首饰,要让土人帮助找到这些铜首饰的来源。
事情发展极为戏剧化,探险团拿出了自己船上精美的陶瓷器、搪瓷盆、玻璃杯等等,与这些土人交换铜器。询问这些铜器的出处。
最后发现,土着人在野外找到红铜矿的矿石,然后只需要用花岗岩的手锤捶打,就能把这些铜块敲打成为薄薄的铜片,再用石刀斩断铜片,用黑曜石的尖角在铜片上雕凿花纹,就成为这些精致的首饰。
他们的工具极为原始粗糙,成品却相当精美。最重要的是,那些矿石,是高纯度的红色纯铜,只需要捶打就能打造成首饰,根本不需要高温熔炼提炼!
这些矿石的品位之高,似乎比传说中的夷州铁矿还要离谱。
而在那些红铜矿石被发现的地区,勘探人员发现,脚下的大地,竟然就是一个广袤的铜矿,这个矿区极大,甚至比大秦的一个普通郡都要大得多!
这才是真正的财富。
和铁还要打制成各种器物才能变卖成钱不一样,铜只要提炼出来,倒在模具里就是钱。
一整座铜山!
最大的遗憾,就是这里距离大秦实在太远,通过地图上经纬度的计算,从这里到番禺,竟然有超过4万里的距离。如果在大海上没有任何补给停靠的岛屿,无法得到煤炭和清水的补充,都不能想象,海船从这里是否能运送这宝贵的铜矿石回到大秦!
几位船长立即将大秦的旗子树立在这块矿区,又取出钢凿,在山石上到处刻上:大秦东部探险团南线探险队到此一游,年月日。
竹简会腐烂,纸张会腐烂,丝绢会腐烂。
只有刻在石头上的文字,历经千年万年都能够保存其痕迹。始皇帝时期开始流行在所有到达的地方勒石为铭。这已经成为远洋考察团的一项标准动作。
还有年轻的船长在这块山石旁撒下一泡尿,说这就是自己等人到此的证据!
像极了某个顽劣的猢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