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亭的铜炉还在冒着凉丝丝的木炭香,亭子里的公子哥们原是没个正形,穿驼色大衣的赵家小子正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瓜子壳随手丢在石桌上。
戴金丝眼镜的林家少爷低头刷着手机,屏幕亮着跑车测评的页面。
还有人靠在亭柱上,手里转着串星月菩提,扯着嗓子跟远处的佣人喊 “再拿壶热酒来”,满是少年人的散漫。
直到傅砚深的皮鞋踩过积雪覆盖的石板路,发出轻微的 “咯吱” 声,亭子里的动静骤然停了。
这个时候傅砚深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震,是沈恬的消息,附了张她对着镜头比心的照片,配文:“傅先生,我有点想你啦~”
傅砚深停下脚步,指尖飞快地敲着屏幕回复,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最先抬头的是赵家小子,他手里的瓜子壳还捏在指间,看清来人是傅砚深时,身子猛地一僵,下意识就把翘着的腿放了下来,连带着碰倒了手边的青瓷茶杯,茶水洒在石桌上,他也顾不上擦,慌忙站直了身子。
其余人反应也快,不过两秒的功夫,原本歪歪扭扭靠着、坐着的公子哥全齐刷刷地立直了,像被教官喊了立正的兵。
戴金丝眼镜的林家少爷甚至还飞快地把手机揣进了口袋,手指蹭了蹭衣角的褶皱,脸上的漫不经心换成了规规矩矩的笑意。
等傅砚深走到亭口,几人异口同声地喊:“傅三哥好。”
声音又齐又亮,连亭外落雪的沙沙声都压下去了几分。
傅砚深抬手掸了掸肩头沾着的雪粒,目光淡淡扫过几人,见赵家小子还盯着石桌上的茶水发愣,林家少爷指尖还在不自觉地捻着手机边缘,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浅淡笑意。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摆了摆,声音清冽:“不用拘谨,你们在这里玩的自在点。”
说完便转身往会客厅走,身后传来几人松气的轻响,还有人小声嘀咕 :“傅三哥今天看着心情不错。”。
傅砚深没回头,脚步依旧从容,皮鞋踏在回廊的木板上,发出沉稳的声响。
会客厅里比外面暖得多,墙角的铜炉烧着上好的银丝炭,热气裹着陈年普洱的醇厚香气,在空气中绕成暖融融的雾。
傅老爷子周围坐着几位长辈,傅老爷子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手里盘着对包浆温润的核桃。
傅寒洲则坐在旁边的红木沙发上,手里端着杯热茶,见傅砚深进来,便抬手朝他身侧的空位指了指,还顺手把桌上的青瓷茶杯往他那边推了推。
傅砚深走过去坐下,指尖刚碰到茶杯的温意,就听见坐在斜对面的傅伯伯开口,这位傅伯伯是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常年在国外做实业。
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中山装,手里捏着串紫檀手串,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带着温和:
“砚深怎么没将人给带回来?前几天堂爷爷还跟我们念叨,说想看看沈家的,我们几个做叔叔伯伯的,也早备好了压岁钱,就等着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