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批准令
清泷依照天规，将前往北陆的行程编入策天录，等待核查，申请通过后，才能通过北天门直达安北军营。
清泷属于白龙族，白龙族属于水族和龙族。若无特权，这道申请需要三位族长的批准才算合规。
白龙族现任族长是白云天，因为三十年那场纠葛，被帝尊关在地渊。水族现任族长是泠溯，被关在帝京龙城山。白龙族属于龙族，而龙族的神王龙游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
虽然大家的情况都很糟，但是神职未撤，即便是在地渊深处，也能通过策天录处理族中内务。
清泷不明白，只是前往北陆，又不是发兵，在已经得到帝尊同意的前提下，有必要层层通告吗？
帝尊都同意了，他们会不同意吗？
似锦感受到她的困惑，同她解释：“天神有权利决定自己行程，若无特殊影响，帝尊不会管。天神皆有神职，与职位相关的行程只需要上报，无须三族批准令。你是北天门守军统领，前往北陆不是你的职责，神职之外默认为私事。将私下行程向上通报获得族长批准，本质是向上报备，他们都会为你的行为与安全负责，若神职内遇到需要短时间内解决的小事，他们可以代替你的位置做决定。另外，你要前往北陆，需要得到北皇同意，北风代理北皇之职，与她职位平齐的水族长泠溯与龙王龙游都有责任告知她你的行程，征得她的同意。”
“我不能直接告诉她吗？”
“你的神职地位，还不能与北皇平齐。”
分得好严格。
“所以，他们现在是在通过天庭传讯大阵同北风交涉吗？”
“或许他们现在还没有打开策天录。”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神职都有固定的履职时间，到时候他们会看的。”
“会不会有时间不够处理族内消息的情况？”
“他们处理策天录政务的时间都很快，与凡间理政状态可不一样。除非遇到难抉择的事情，召集相关天神商议，一般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如果有事务迟迟得不到解决，大概率不是遇到麻烦。”
“为什么？”
“是因为他们不想解决，比如现在。你与白云天有些过节，在这件事情上，他可能会以职权之便为难你。”
“我知道了。”清泷了解情况，很快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们去一趟鸢塔。”
鸢塔分布在天庭各处，塔内是灵空尊幻恒联合众天神所设的传讯灵阵，是天庭公共传讯设施，诸神之间多互有各自的传讯手段，使用者不多。
清泷初到天庭，几乎没有人脉，只有鸢塔能助她主动联络天神。
灵阵内，清泷所处的位置显示为戊，而位于地渊的鸢塔是巳，巳处灵光亮起，清泷告知它具体联络对象：“云王，白云天。”
很快，脚底的灵阵无限放大，在巳位出现白云天的虚影。
“若知道鸢塔传讯来的是你，我就不接了。”
“云王殿下不熟悉我的力量吗？”
“吟霜吗？与海尊的神息很像。”
“但海尊不会鸢塔与您联络。”
“那是自然。我记住了你的神息，只要附近有鸢塔就能接灵阵之力传讯，不必进入塔内。”
“为什么......”
似锦解释：“进入灵阵内的讯息相互共享，若此时有天神进入任意鸢塔，他也能得到你们的传讯。”
清泷：“策天录里可没记载这些。”
意识到清泷登神后没有指引者引领，只能独自摸索，白云天的脸色一冷再冷。
若冰魄还在，一定能及时告知她这些策天录未能言明的潜规则。
“你此次传讯为了前往北陆一事？”
他果然知道。
“请云王殿下批准。”
“你已经拿到了北天门结界令，就这么急着进军北陆吗？”
“招安沧雪族，是天庭诸神共谋之大计。”
“招安沧雪族？”那是白云天与冰魄共事千年的大业，他情绪变得激动，“你不过是龙王之女，妄想取代雪鹰王？”
“云王殿下竟对我有如此偏见。”见他如此维护雪鹰王，清泷只觉得好笑，“清泷从未有对雪鹰王的地位有任何不轨之心，更何况，清泷身为雪鹰王殿下唯一的弟子，本就是要接替她的职务。雪鹰王在天庭诸神心中的位置，谁也无法取代！”
“是啊......你是她唯一的弟子......”白云天通过鸢塔传来的虚影，细细看她，发觉她与冰魄很像，她的一身正气、她的赤诚之心，都值得他感慨一句，“不愧是她的弟子。”
可惜冰魄在收她为徒之前，就已经脱离了怀仙尊门下，不再是他白云天的师妹。他便不算清泷的师叔。
“帝尊给我一千年时间招安北陆，陛下知我短时间内难以筹得兵马，准许我向安北军借兵十万，云王没有不准的道理。”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任你去北陆借兵？”
清泷早就等着这句话，她右手缓缓托举起一枚闪烁着金光的灵珠。
白云天感受到熟悉的力量，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我以为雪鹰之力，早已融入你的灵脉。”
“我将它剥离了出来。”正如当年她对抗晁寅洪水后，花无双将龙珠的力量剥离灵脉一样，那过程，一定是痛不欲生的。
也是在剥离雪鹰之力的时候，她才深刻体会到，他是多么想救回她。
当年的花无双太过冲动，以自毁灵脉的方式，一时半刻便可做到。清泷当年可不是奔着还命去的，她花了三十年，每日练功之后，抽丝剥茧，慢慢将属于冰魄的力量逼出灵脉。
“......”白云天此刻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天神，太过不同寻常。
他难以相信，冰魄那般冷傲性格带出的弟子，竟然愿意为了她做到这一步。
“师父的记忆在命运之轮手中，力量在我手中。他们承诺过，师父可以复生。”
听到“复生”二字，白云天脑中轰然一响。
他眼角泛起微红，呼吸粗重起来。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少些痴心妄想，才将自己的灵魂拉回现实：“你与命运之轮做过交易，该知道她的心肠是何颜色......”
“就算需要更多代价又如何？如果是殿下您，即便有可能连累整个白龙族，不也万死不辞？”
“不过是借尸还魂......”
这一点，清泷是认可的。
“他们将师父的神魂碎片播散至凡间，总有一片能生长成师父的模样，能承接师父的记忆与力量......”
“这个过程，需要百年、千年，你就那么信任瑶池那群天神？”
“我信任的，是我自己。”清泷给出态度，雪鹰王冰魄的复生大计，她会亲自跟进。
这样的理由，白云天无法拒绝。
“......北风不是好说话的人物，北陆也结界尚未稳固。清泷殿下......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