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觐见帝尊
常安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怅然若失：“她不要大武了......”
刘长思出言宽慰：“本以为，陛下看见常相将江山折腾成这样，会勃然大怒。看来陛下完全信任常相。”
“刘相难得乐观。我好不容易才将大武的工农商托举到如今的盛况，说停就停......”
“蒸汽工业，一直都是常相一意孤行，此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靠常相与灵空尊的力量，若有一日灵空尊变卦，此业难以为继。及时止损，大武才有活路。”
“刘相以为，如何做，才能保全大武的繁盛？”
“无法保全。封锁工业后，商行将有大乱，百姓必须回归田地，文明一定会倒退。”
“我明白了......”
“常相似乎依旧对这个荒诞的王朝心怀希望。”
“绝望又如何？我会替她守住她的一切。”常安自嘲地笑道，“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我们都快忘了，大武，早已不是一个王朝了。”
*
九霄神殿外，神侍拦在殿前：“帝尊不在殿内，阁下请回。”
天神一身素洁银衣，低调却难掩矜贵，她停在殿门前，仰头，望向这位高大的守卫：“帝尊下令，召我来此。”
“帝尊多年未踏入九霄神殿。阁下何方神圣？帝尊凭何召见？”神侍语气轻蔑。
“在下，清泷。”是回归本体、回归神位的龙族王储，清泷。
这个名字，对诸神来说，稍显陌生。
“白龙族的天神？”这个名字是白龙族取名的习惯。
“帝尊若不在神殿，我在此等候便是。”清泷默认了自己白龙族的身份。
见她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神侍收起佩剑，不再看她。
很高傲，很符合神族在清泷心中的形象。
曾经的雪鹰王冰魄、炎龙尊石桥，都是这般自傲。
神殿下的云层不停翻涌，折射着神殿玉瓦金砖里流动的灵光。
九霄神殿结界内，除却风与云，再无动静。
这算什么？考验？下马威？
清泷听闻帝尊些许手段，或许不可理喻，但诸神无可奈何。
北天门结界令的归属对清泷来说不重要。正如眼下北天门是否有神负责，对帝尊而言同样不值一提。
或许很早之前，帝尊就不在乎这些了，但他真的可以选择不在乎吗？
只是清泷不知道，她伫立殿前多久，有一神便在结界外注视她多久。
见她迟迟没有离去的意思，他再也沉不住气，纵身一跃，出现在殿门前。
原本守在殿前的神侍与他交换一个眼神后，默默离去。
清泷侧身看向来人，觉得熟悉：“龙王殿下？”
龙游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慈祥的笑意。
她本以为来的人会是帝尊，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父亲。她疑惑、惊讶，疑惑他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处，惊讶他与母亲记忆中的样子相差甚远。
那个威风四面俊逸潇洒的龙族领袖哪里去了？
眼前这位天神穿戴朴素，甚至因为形容消瘦显得有些不合身，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凌乱，长发暗淡无光披散在身后，明明眼中带笑，却难掩满脸沧桑，尽显疲态。
天神也会老去吗？清泷不敢相信。
“我听闻阁下的名字，是......清泷？”他踌躇着发问，态度谦卑，没有一点上位者的架子。
“我以为您知道我。”清泷也赔出笑意，牵强的笑意。
“我也以为，你认出我时，会叫一声......父亲。”他眸中笑意渐渐敛去。
“父？”清泷满脸不屑，“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吧，父亲？”
这声漫不经心的质问，是世间最尖锐的长刺。
“对不起。”
“你为什么来这里？帝尊也召见你了吗？”
“没有。听闻你登神归位，我来见你。”
“登神归位的清泷，才配龙王殿下看一眼吗？”清泷见他这副样子，心中的厌恶难压，已经顾不上场合，也不再去想以后。她怒目圆睁，想要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
“对不起。”
“什么意思？”
“......”
“为何来见我？”
“......”龙游本已经准备好千言万语，此刻却一言难发。
清泷压了压怒火，自己思考他的来意：“您是来提醒我，无权无势的天神，不配见帝尊？”
龙游不知如何作答。
面见帝尊，的确需要一定的地位，但龙族公主的地位一定是足够的，这怎会是他的来意？
“龙王殿下若无事，可以离开。”清泷不再看他。她根本不愿见他。
“清泷殿下在天庭，若暂无住处，可以回......回龙王宫。”龙游的言外之意，是想告诉她，若遇困难，他身为父亲，有能力护她、助她。
“龙王宫......”那是母亲诞下她的地方，“不劳龙王挂心，清泷为天庭立功无数，并非一无所有之神。”
龙游默默退去，直到看不见那座神殿，他才想起，想同女儿解释自己的无奈苦楚。只是清泷刚刚登神，还有许多事务等着她，还有许多路要走，就算她能理解明白他又能如何？眼下还是不要打扰她。
他叹了又叹，越发明白，那些苦衷，注定无人相诉。
龙游离开后不久，帝尊就出现在神殿宝座上，声如洪钟，召请清泷入殿。
帝尊开门见山：“清泷殿下，有兴趣做天使臣为朕管理凡间吗？”
“并无。”清泷冷漠拒绝。
帝尊不悦：“你做得极好，朕希望你继续做下去。”
“臣，想做更重要的事。”
“哦？”帝尊从宝座上直起身，看向她，“您觉得何事比护佑天下苍生更重要？”
“招安沧雪族。”清泷用坚定的目光回应他的审视。
“好。”帝尊并不意外，若是寻常天神说出这句话，他一定会骂对方大言不惭，“雪鹰王冰魄与云王白云天尝试招安沧雪魔族两千年无果。朕给你一千年，一千年后，朕将东皇之位交给你。”
“臣请陛下，将东皇之职交给凡界修行者常安。”
“他不行。”帝尊直接回绝，没有质问原因，也没有给出拒绝的理由。
清泷知道，这位帝尊几乎通晓万事万物，常安的事情他一定有所了解。同时也捕捉到，帝尊拒绝的仅仅是常安个人，而不是回绝她的请求，她无法要求帝尊给出理由，但也没有放弃将东部皇权握在自己手中的机会：“刘长思。”
“可以。”
“谢陛下。”
“殿下还没告诉朕，准备如何招安沧雪族。”
“臣选择攻打风雪城，向安北军借十万天兵。”
“借？”帝尊蹙眉，“你不要东皇之位，是想谋夺北皇之位？”
“臣无意染指北皇军权，臣，只是需要军权。”
“安北军的力量所剩无几，在北皇储成神前，安北军务由北风暂代。殿下可以去问北风借兵，她未必会借。”
清泷当然清楚，凭她对北风的了解，定是不愿借兵的。帝尊告诉她这些，不过是替安北军婉拒。
“不知天庭还有谁的军队......”
“没有。”帝尊言简意赅。
“还请陛下指点迷津。”
“去北陆，向安北军借兵。”
“......”
“这是北天门结界令，在殿下觉得可以向风凌角出军前，由殿下负责北天门值守事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