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90分钟的辩论到了后半段火药味愈发浓重，两位选手互揭其短，和菜市场骂街一般无二。
总统团队秉承三实七虚的艺术加工原则，罗列出秦康的十大罪状，素材多数取自前段时间媒体的捕风捉影，也有新出炉关于他在加州租车不还的指控。
对此秦康付之一笑，天理昭昭，污蔑他在赌城抢车的流言不攻自破。
作为还击，秦康从拜森总统记忆里挖出了他和白房子实习生保持不正当关系的猛料，颗粒度对齐到酒店地址、房号、一分钟不到的交战时长甚至是避孕套的款式与品牌。
螺纹快牛的外号从天而降，拜森自然是猝不及防，看在座媒体浑身颤抖的模样，今晚又有很多人要失眠。
辩论终于在吵吵闹闹中落下了帷幕，拜森总统被保镖、支持者以及闻风而动的记者们前呼后拥送回了白房子。
相比之下，被路灯的暖色光芒拉长身影的秦家人就显得寂寥许多。
赵诗琪挽住秦康臂弯走在了最前面，其余人向着两边散开，在空旷马路上排出了人字雁行。
队伍里有人落下了脚步，只因她正埋头刷着手机。
“你再这样二十四小时不离手玩下去的话，很快就会和你诗琪姐一样戴眼镜了！”
姜初涵从屏幕前抬头，笑意嫣然中赶到秦康身边：“那你会不会嫌弃我？”
秦康与赵诗琪也都笑了。
“行了，这回又刷到了什么？”
“我本来在看民意调查，可是数据还在收集中，最快的网络即时投票也要两个小时之后才确定结果。”
“现在有多少了？”
“支持你的有17.6%。”
“哟，还不错嘛！比我预计的高！给你那几台手机是不是都投过了？”
“那是必须的咯！不过，我觉得这和调查提的问题也有关系。”
“问的什么？”
“不是问支持谁，而是问谁赢得了首次电视辩论。”
“有区别吗？”
赵诗琪从旁说道：“区别很大。这部分人里面，或许有的只是单纯觉得你的辩论表现不错，压过拜森总统一头，可真到了投票的时候，他还是会选拜森。”
“你要这样说的话，我还觉得这数字低了呢！但凡智力正常一点，谁看不出那老牛根本不堪一战，大部分时间里被我怼得无话可说！”
“没办法。即使他们心里是这样想的，投出那票才会算进最终的数字。虽然网调不能完全代表民意，但多少能反映出支持拜森的公民才是大多数。”
或许是觉得自己话重了一些，赵诗琪将秦康胳膊搂得更紧：“没关系！网络调查只是个参考，后续还有更准确的深度民调，也许会有变数。”
知道这只是安慰话，秦康无所谓地笑了笑，又看向姜初涵：“别的还有什么？”
“辩论一结束，很多人就发推表明态度，支持拜森总统。这里面有联邦政府的官员，各个州的议员，好来坞明星，歌星，偶像团体，各界名流与富豪……”
“有没有支持我的？”
姜初涵摇了摇头：“我之前就在找啊！没看到。”
赵诗琪叹了口气：“这是每次辩论后的保留节目。站台的人为数不少也是墙头草，就等着民调数字出来见风使舵，向胜利者表忠心。不过小涵提到的这些都是既得利益者，你本来也指望不上……”
“那你认为我的基本盘在哪里？”
“首先要排除掉进化动物，你已经把他们彻底得罪了。人族里面，我估计也只有亚裔会买你的帐，准确说是东亚，或者说华裔，三哥不拆你的台就不错了。”
“这样把范围进一步缩小，全国人口里能争取到的也就是两到三个百分点。”
“这么少啊？”
“没办法，人口与种族结构放在那儿了。就这些还不是稳的，亚裔向来一盘散沙，他们很可能为了各种理由不投你的票，反而支持对手。”
“说曹操曹操到。”姜初涵板着脸把手机竖了起来。
“清醒点吧！有些人连鹰语都说不利索，戴着翻译器伪装成残障人士在辩论台上蹦哒的样子真够丑陋的！您差开马丁路德金有一百个圣雄甘地的距离，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
“人家第一女儿在西点军校壮志凌云怎麽了？这才叫真·独立女性！说别人之前，想想你自己家里那几个婆娘的彩礼钱都给足了吗？”
秦康眯着眼一行行扫过去，完事抬起头：“繁体字？”
姜初涵轻轻嗯了声：“这种奇葩人数虽然少，可是上窜下跳特别扎眼！说话阴阳怪气，恶心了要死！”
又往推文扫了眼，秦康托起下巴：“他提到的这两个名字都是人族，联邦政府也不见得就会待见吧！”
“是的，马屁拍在马腿上也是常有的事。”
“我们举报他吧！就说他传播人族复辟思想！”
“对呀！而且拿这两位比较还标出了数量，再加一条种族歧视，准没跑！”
赵诗琪从旁勉力一笑：“除非彻底没救，还是要想办法团结一切能争取到的力量。”
秦康扭头看向她：“这种缺钙缺到骨癌晚期的，说实话我还看不上呢！”
“他是骨头软，你是太刚了！”
“怎么说？”
“就比如你今天那句美酒和猎枪，我觉得不太妥当，至少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说。”
“你要知道，华裔作为绝对的少数派，你就算把他们每一个人都争取过来也赢不了选举！”
“想要入主白房子，你一定要获得人族中占多数的西方族裔支持。可是你今天都这么说了，等于是把自己和他们割裂开来……”
赵诗琪还想说什么，秦康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只是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尽力表达观点。相比说着违心话去讨好墙头草，我宁愿留在身边的都是铁粉，哪怕只有一个！”
听过这话，其余九美当下就急了眼：“怎么会只有一个呢？重新说！”
睡过一觉，网络民调结果也尘埃落定，大体上没有变化，即使以辩论口舌之利作为评判标准，选择秦康的也没有超过百分之二十。
到了三十号晚上，来自专业民调机构的结果也出炉了，调查提问也表述得更加直白：你支持哪位总统候选人？
这回支持率直接跌到了个位数，仅比「两个都不选」那项稍好一些。
事态发展尽在赵诗琪预料之中，可并没有让她的心情好上一星半点。
相比之下，秦康就跟没事人一样，宅在公寓里看了一天的肥皂剧。
或许竞选行为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和以往那些明知自己选不上的独立候选人一样，借用这方舞台，表达自己的观点。
“叮咚！”
房门打开，一抹职业化笑容条件反射般勾挂在海獭的脸上。
这张脸赵诗琪之前见过两次，是白房子办公厅主任，多萝西·阿特。
“我可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