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燕京大学的路上，三个人都沉默不语。
观今在走神，满脑子的糯米八宝鸭、珍珠翡翠羹、水煮肉片……
她光是想着，唇间的唾沫就疯狂分泌。
其他两人却显得心事重重。
齐羽凡双眼捂着眼，手下的眼睛已经哭得肿胀不堪，好似两枚成熟的桃子。
齐晃单手扶着额头，回想着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
这一切对他冲击太大了。
那镜中的水鬼，断臂的母亲，黑白无常……
还有那只凭空出现的冒着红光的毛笔。
他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但这些都是真实发生在他眼前的。
齐晃双手使劲搓脸，等脸上的肉微微发麻了，他才把视线看向坐在副驾驶的观今。
他刚看过去，观今就回头问他：“齐教授，还有几分钟就下车了。”
好敏锐的洞察力！
这一打岔，齐晃便不好意思继续暗中观察观今了。
他讪讪一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惊、惧、喜、怒、悲、怜惜…
短短的一个白天，齐羽凡和齐晃都体验到了极致，面上不免有了疲惫。
当观今主动提出要顺路送两人回去，两人都没有拒绝。
没想到观今这一送，就把两人送到了齐晃的家里。
“齐教授，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我的毕业论文还需要您当面指导，隔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一并解决了吧？”
齐晃也正有此意，他进了门换好拖鞋，招呼观今进门。
齐羽凡进了齐晃的房子，重重地把自己摔到沙发上，皱着眉用手大力摁自己的眉心。
“回来了？有客人？”吴丽君从卧室扶墙出来。
她的面色比前几天观今上门拜访时更灰败疲倦了。
“小婶，是我，还有小叔的一个学生。”
齐羽凡从沙发上弹起，待自己看清吴丽君的面容了，他不由吃了一惊。
“您的病还没好吗？快进去休息！”
齐羽凡反手把吴丽君往主卧方向推，自己熟门熟路地去厨房洗干净手，再随手拿了冰箱里的水果。
“学生？是女的吗？”吴丽君别开齐羽凡，探首往客厅看。
“…是的，她来问她的毕业论文。”齐羽凡一愣，有些啼笑皆非。
小婶总这么疑神疑鬼，把小叔看得极紧，家里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我在一旁呢，您快去休息吧。”
吴丽君的面容其实已经不能用灰败来形容了。
她面上不仅仅是憔悴，气色还很奇怪，齐羽凡觉得这面色他非常熟悉，最近还经常见到…
他往客厅看了一眼，看见观今在剥香蕉皮。
常人剥香蕉，都是用手捏着香蕉的果柄，然后往下剥皮。
偏偏观今反其道而行之，把香蕉倒过来，直接捏着果柄往下剥皮。
这好像还更方便…
齐羽凡突然走了神，等吴丽君绕过他径直往客厅去了他才回过神。
他突然想起这面色在哪里看到过了。
这、这不就是那水鬼、那无常等非人类的面色吗？
观今几口就吃完了香蕉，但垃圾桶在齐晃的腿边。她想了想，把香蕉皮合拢放在茶几上。
齐晃打开邮箱再次浏览起观今的毕业论文。
见那香蕉皮被观今搁到茶几上，他顺手捡起来扔到垃圾桶了。
他身边的沙发下陷，一个人紧紧地贴着他坐下。
“老公，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吴丽君挽住齐晃空闲的左臂，亲昵地问道。
“……”齐晃没说话，他伸手把吴丽君的手从自己的肘部拿开，她的手挡到他打字批注了。
没想到齐晃和他老婆感情还挺好的。
但吴丽君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挑衅，观今有些奇怪。
手臂上被人点点点，观今转头看向戳她的齐羽凡。
对方指了阳台的方向，示意去那边聊聊。
“小婶向来如此，孟老板请勿见怪。”
齐羽凡指了指客厅方向，向观今解释刚才吴丽君的奇怪举动。
“…嗯？”观今还真没多想，她有些困惑，“请你展开说说。”
前几次他偶遇小叔的女学生来请教毕业论文，被小婶直接堵在门口。
小叔和学生都是在楼道里完批改论文的，而小婶则虎视眈眈地在一旁盯完全程。
看来孟老板没听过小叔的外号啊。
”没事，就是小婶和小叔感情一直深厚，小叔的异性缘比较好，所以小婶把小叔看得挺紧。”
听到这里，观今突然回想起之前来盛京处理冉云起的委托，在学校贴吧看到的颜值榜。
齐晃确实榜上有名，排到第8名。
原来刚才吴丽君的挑衅之色，是来源于此啊。
观今哭笑不得，观今无语，观今沉默。
最后观今扶额，郑重且严肃地答道：“我知道了。”
“孟同学，请到这边来，你的论文我又新添几点批注，你回去修改一下再提交，有问题直接电联我。”
齐晃点了文档的保存，招呼观今回客厅，他好给观今讲讲。
齐羽凡对着观今使劲眨眨眼，也跟着观今的脚步回到了客厅。
“……你的论文思路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就是后面有几个小点需要修改一下。”
齐晃指着文档上他刚新标注的地方，一一掰碎了给观今详细说道。
观今也是第一次亲自接触毕业论文这类作业，看到齐晃的批注，她恍然大悟。
齐晃讲得详尽，观今听得认真。
两人都无比专注。
吴丽君几次想开口打断，都被齐羽凡给岔过去了。
等齐晃合上笔记本，齐羽凡如释重负。
“都快6点了，孟同学不如就在我这里用饭吧。”
齐晃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这么晚了。
观今瞄了一眼吴丽君，在齐羽凡“请拒绝吧”的眼神里，她凤眼一眯，点头应承：“我还真饿了，谢谢齐老师！那师娘得多辛苦辛苦了。”
几乎是观今的话音刚落，齐羽凡就瞅见坐对面的吴丽君整个人气压都低下来。
“丽君，我们去厨房一起做饭吧，好久没有一起下厨了。”
齐晃丝毫没察觉到现场异样的气氛，他揽住吴丽君的肩膀往厨房去了。
“你是真明白了还是假明白了？”齐羽凡瞥了一眼吴丽君的黑脸后，凑到观今身边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