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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给自己断了后路，没留任何余地。”
收敛笑容，又记起一直以来心中所顾虑：“伊人，你还是太小了，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家，四弟的存在不管如何，都只能是一个威胁，生在皇室何来对与错，不过是看谁地位高，谁手握权力罢了。”
“我也希望，可以保住他的性命。”他抬头望着天。
明月掩于云雾之后，月光下的天子轻轻一叹。
“道理，我自是懂的。”小长公主站在其身侧，两道身影背靠长廊，纱灯之中烛火摇曳倒映着二人的身影。
但底线所在……
天子侧头，她看着妹妹，今日他能在此担保不管之后如何，可保四弟一命，不会赶尽杀绝，但若是此刻站在此处的是四弟、当今的天子是四弟，那他会如何？大概早已丧命。
“伊人，若是此刻站在这里的是你四兄，同样的承诺，他会如何决断？”天子开口收回目光，躲避一般望向天际。
“不知道。”
“而且，此刻站在这里的是二兄，这是不争的事实。”小长公主平淡回应。
其实他们心中都有答案，只是默契的都没有说破。
秋风席卷，落叶萧萧。
翌日，深秋，天色渐凉，秋风携着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
朱红色的宫墙之内，天子寝宫，一阵兵荒马乱，外面小雨渐渐停歇，深夜，夜幕降临，云雾氤氲，在天子寝宫传出消息之后，小长公主便带着下人冒着风寒匆匆从乐安宫赶来。
琉璃青瓦，阿秀收起了油纸伞。
“你留在外面等候，不必进来。”燕伊人吩咐阿秀，不等回应，便直接进了寝殿。
寝殿之内，转过屏风，燕伊人扯下了身上斗篷，龙榻之前太医院院正以及一众太医跪倒一片，唯一站着的便只有刚到不久的燕伊人、以及天子的随身太监高士，和一旁一身朝服，身若劲松，面如冠玉，两鬓斑白温润忠良的当朝丞相。
先帝病逝，下诏传位太子时，曾宣召两位朝臣进宫面见，除却如今奔赴南面手握兵权的定北王，剩下的一位便是此刻站在榻前的文官之首，当朝丞相。
不同于定北王之后因为澹台元序辅佐储君得到的信任，这位当场丞相，自幼出身世家，曾是先帝伴读，先帝登基之后便一直重用此人，直到后来，官拜丞相，位居文官之首。
这位丞相也未曾辜负先帝，的确是可用的良才忠臣。
先帝知道膝下众位皇子争夺皇位，预料到太子登基权力不稳，便托付定北王与丞相辅佐当今天子。
二人受命，不敢不从。
而天子敬重丞相，一直以来以亚父相称，今日天子重病，定北王离开皇城，便直接传了丞相入宫，丞相入宫之后便下令封锁了整座皇宫的消息。
如今新帝登基，帝位尚且不稳，以此避免此事造成恐慌，也防备一些存有乱心的皇子大臣们。
寝殿之内，丞相高士见到来人，同时一礼：“殿下。”
话音落下，燕伊人看着在场众人，无暇顾及丞相，径直走到龙榻前，掀开龙榻帘幕的一角：“二兄……”她担心一般开口，只是话音未落，便被丞相制止。
“殿下，不可。”丞相开口，连忙制止。
话音落下，燕伊人转头看着丞相神色，片刻之后意识到不妥，收回了手，向后退出半步：“伊人紧张兄长，一时忘了礼数。”
说着，她转头看向丞相：“丞相，兄长如何了？”
方才她在寝宫之中刚刚用过晚膳，便听到宫人来报，说是圣上突发恶疾，太医院正在诊治，丞相也入宫，命金吾卫封锁了整座皇宫。
看着小长公主神色，睿智如丞相，终究是看出了半分异样，燕伊人身为皇室公主，自然不会少了礼数，但方才她掀开龙榻前的帘幕应该已经看到圣上的状态，不应该是这番神色，过于平静了……
丞相装作不知，看向抬头一个个惊慌失色的太医院众人。
他们的惊慌并不在于天子的病情，而是龙榻之上的真的是天子，并非假冒。
方才燕伊人撩开帘幕，虽然不过匆匆一眼，但龙榻之上脸色苍白如同厉鬼，脸部凹陷隐隐已能看见骨头，的确是已经陷入昏迷的当今天子。
天子突染恶疾，他们一直怀疑此事的真实性，直到方才才能确定。
院正回神，察觉到丞相的目光，知道是在替小长公主询问天子的状况，他匍匐在地上，回应：“微臣已经替圣上诊断过，但圣上身上恶疾实在是异样，臣等……目前还没有头绪。”
“没有头绪？”小长公主开口，冰冷念着最后的四个字。
话音落下，院正身形微颤：“微臣才疏学浅，对于圣上的……”
丞相站在一侧，一双长哞静静看着燕伊人动作，院正话音未落，便开口制止：“可以了，你们先下去吧。”
闻言，太医院一众人不明所以。
片刻之后，猛然回过神，撤出了寝宫，寝宫外十几位太监在此，太医院一众选了无人之处，开始议论，但所谈却与天子病情无关。
“我看清了，那的确是圣上没错。”
“那也就是说这病情是真的。”他们都诊过脉象，不是能装出来的。
一阵争吵声中，角落处几位太监转头看向围住寝宫的金吾卫，在想如何离开此处，如何向着身后的几位传出天子重病的消息。
不过明日早朝，也瞒不了多久，就看天下人如何认为了，丞相封锁了整个皇宫，他们估计也会被金吾卫监视。
一阵议论声中，院正看着众位，一阵唏嘘：“圣上身染恶疾，你们不解决病情，却在此说这些令人心生怀疑的话？官位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他拂袖转身，话音落下，一片嘈杂渐渐收敛，面对背过身的院正，一众人中有一位冷笑开口：“院正说的好听，当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做派？我记得院正与祁王爷私交甚好来着。”
在此装作清高？
一众太医将目光投向院正，而后者轻轻拂袖：“那可真是误会了，本大人与那位王爷也只是有些交情罢了，还没到为他卖命的地步。”
“各为其主罢了，但这是皇宫不是几位肆无忌惮开口的地方，各位大人，还是先掂量掂量说的话再开口吧，莫要送了小命自己还未察觉。”人群之中，一个年轻太医摸着小胡须提醒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