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道:“圣上,今日长公主来过,但殿下看您在忙,未曾进来打扰,便离开了应该是有要事。”
如今的皇宫之中只有燕伊人一位长公主,她是一众公主之后最为年幼的,又是中宫所出,当今圣上登基之后,也一直住在皇宫之中。
高士一开口,天子便知道了所说何人:“伊人来过?可知晓是为何事?”
“殿下没说。”
话音落下,天子垂眸微微沉吟,想起了前几日高士隐约向他提过的,说是向来不在皇城之间走动的定北王府小郡主这次出席了秋菊宴,有人见过小长公主将澹台元序拉走的一幕。
事出反常,天子回神开口:“这么说来,应该和澹台元序有关?”
说着,天子起身:“高士,走,到乐安宫。”
太监应下,随后跟上。
……
乐安宫,燕伊人居所。
月色皎洁,一身芙蓉长裙身披云纱的少女坐在长亭之下弹琴,纤细如玉的指尖落在琴弦之上,一曲清韵悠然荡漾而来,曲中之意便如同秋风一般萧瑟。
不远小宫女阿秀远远看着,她跟在小长公主身边十余载,敢说是最了解小公主的人,但她不懂音律,也不知道燕伊人这两年的忧虑。
阿秀静静看着,出神之间,突然察觉到一个身影靠到身边,一身青衣,不看面相,只看身形倒真像是一位谦谦君子。
小宫女下意识转头,恍惚间扫了一个侧颜,便连忙移来目光。
阿秀侧身正要行礼,却被来人制止:“唔,小声一点,无须多礼。”
话音落下,阿秀微微抬头见来人与其身后太监均是沉默,自己也退到了一边。
天子静静听着风中琴声,他如今二十七岁,放在大梁以往登基的新帝之中,除却那个手刃王叔的父皇,应该也算是年龄最小的一位。
这样的年纪向来难以服众,尤其是朝堂之上那些曾经对立的老臣。
新帝登基,帝位不稳难以避免,而朝堂上的这些臣子,他要一一拔除,方才能稳固新权,为天下不得不如此。
出身之间,琴声落下,燕伊人拿了琴谱正欲起身,便看到了不远站在长廊之上的兄长。
“二兄?”燕伊人见之,嘴角不自觉挂上一抹笑容。
小长公主拎着裙摆,一路到二兄身前:“二兄,你怎么过来了?”
“高士说,你今日去过御书房,有重要事情吗。?”
闻言,小长公主恍然:“这个……”
天子垂眸看着,挥退了身后太监以及小宫女阿秀,两人到了长亭之下,天子看着桌案之上摆放的玉琴,没有急着追问妹妹去御书房的理由:“我记得傅师前段时间离开了?”
傅师是教授燕伊人琴术的琴师,一名白衣的老者,琴艺不错,虽称不上国手,但在皇城之中也算是首屈一指。
然而,天子说完却看着妹妹冷冷看着他,二人对视,不出片刻,天子莫名一阵心虚:“怎……怎么?”
兄长开口,燕伊人方才收回目光:“傅师已经走了半年了。”
半年之前,傅师以年迈为由,离开了皇城回到家乡安度晚年。
“原……原来已经半年了?”天子回神,此刻在燕伊人面前,他未有天子的架势,不过是一位宠溺小妹,只是这段时间多少对妹妹有些疏于照料的兄长。
他是真的忘记了,此刻回想方才记起半年之前,傅师离开之后他向妹妹提过,再另寻一位琴师教授她琴术。
那时的他还是储君,之后不久父皇重病,他忙于朝堂琐事,之后父亲驾崩,他作为储君登基,到如今忙碌半年有余,答应燕伊人的承诺完全抛到了脑后。
他轻咳一声,没打算辩解,想要补偿,却不想妹妹开了口。
“傅师离开前说我还有一份师缘在一年之后,那位琴师琴艺远超于他,所以我不急于找新的琴师。”燕伊人微笑开口,没有责怪兄长的意思。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忘了。”不过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父皇离去,她又哪有心思学琴。
“这段时间忙于朝堂中的事,疏忽了你。”天子有些无奈。
“无妨,你有政务要忙。”
话音落下,天子微微颔首,相顾无言。
看着兄长一双平淡的双眸,燕伊人微微一怔笑容忽的收敛,二兄此番过来是为她今日去过天子寝殿的事,元序给她的信封她一直带在身上,此刻就在她的长袖之中,看着兄长,小长公主不知该如何交出袖中的东西。
她大概能猜到元序的打算……
“二兄……”沉吟许久,她还是从袖中拿出了信封。
她清楚的知道,这封信对付的不只是四哥,更是那些存有乱心的大臣,她生在帝王家,知道权利的残酷。
“这是元序托我给你的。”她从长袖中拿出了之前澹台元序交到其手中的事物,小长公主将手中之物交给兄长,最后看过一眼,不自觉瞥过目光。
天子从妹妹手中接过信封,察觉到了燕伊人的异样,睿智如他也猜出了澹台元序的打算。
“拆开看看吧。”燕伊人酝酿片刻,看着兄长手中那一张薄薄的信封开口,她不知道这张信封会要了多少人的性命。
天子看过妹妹一眼,捏住了信封一角,正要打开燕伊人突然摁住了兄长的手:“算了算了,我还是不看了,你和元序谈的都是朝堂之上的事,我还是不看的好。”
话音落下,燕伊人收回了目光,天子也将信封收起:“也好。”
他其实能猜出澹台元序的打算,只是不知她究竟安排什么样的计划。
秋风猎猎,长亭之下,烛光倒影着两道身影,相谈不久,夜色渐深。
“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天子起身。
闻言,燕伊人微微颔首,看着兄长离开,身影下了长亭,小长公主微微出身,沉吟片刻,燕伊人开口唤住:“兄长。”
“怎么?”声音响起,天子站在长廊之上转身看向妹妹,后者薄唇轻抿,略显犹豫。
少女一袭芙蓉长裙,衣裙飞扬,燕伊人手持纱灯走下长亭停在兄长身前。
小长公主微微垂眸,让人心声怜悯:我知道你与元序向来谈的都是朝堂大事,我无权干涉,但我没有其他想说,只求二兄不管如何,都不要杀四兄。”
她知道权力斗争,并非她所能插手,但两位兄长相争,总有一伤,不管最后谁胜谁败,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天子静静看着,话到最后,轻轻一笑:“放心吧,虽有争端,但我不会杀他。”
那也是他的胞弟,若非迫不得已,他又怎想为敌,若不是四弟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底线,他也想装作视而不见,等以后皇权稳固,随意找个理由将他送到封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