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罗王否定,没有玩笑的意思,很认真:“并没有,小郡主名声在外,不亚于皇室的那几位公主,我们西境人很少听到有关中原公主的传闻,小郡主的名字倒是听到过,而且定北王爷在大梁的威望也足矣。”
“若放在过去,殿下的话,或许有实现的可能,但今时不同往日。”
“元序此生不该有婚嫁之心。”澹台元序正色。
曾经可以,如今不该有吗?
闻言,拓罗王皱眉,有些漠然,他没有追问原因,但已经有了猜测,是因为那位避而不出的定北世子吧。
一阵寂静弥漫,澹台元序向后微靠,吹灭了桌案之上的蜡烛,手中多了一只火折子,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此事等殿下到了皇城,自可以和圣上商议此事,元序不能替圣上定夺,还有几日的路程,便能到皇城了,殿下不必着急。”
“元序可以保证,我们那位圣上有扳倒南疆的打算,与西境合作或许大有可能。”
突然置身一片黑暗之中,拓罗王皱眉,看了一眼微弱的灯火,察觉到了异样,沉声应下:“有小郡主这句话,便够了。”
话落,澹台元序走到了窗边,看着驿站后,一片干枯枝丫后藏着的人影:“只是这几日还是要小心些的,以免遭遇不测。”
拓罗王走到窗边,看着那难以捕捉到的身影:“看来,大梁境内,比想象之中还要乱。”
澹台元序将手中的火折子递出:“殿下放心,元序暗地里带了人随行,能保证殿下的安全,况且这些人是冲我来的,那位王爷有杀元序的心,却不敢动您。”澹台元序垂眸,目光冷冽。
“那位王爷?似乎有所耳闻。”拓罗王结果火折子,轻叹一声。
小郡主无奈:“让殿下见笑了。”
“并不奇怪,我们西境也曾有过内乱,死了很多王。”拓罗王随口一提,话落转身离开。
夜里未曾有任何异常,翌日清晨,天色破晓,一行车辆离开了驿站,但先行离开的队伍只有昨日的半许。
驿站前,澹台元序看着先行离开的队伍消失在官道之上,马蹄行过的痕迹被大雪覆盖,直至一个时辰之后,澹台元序方才带着白芜荑离开。
而身后跟随的多了一行黑衣打扮的男子,约莫十余人,均是骑着黑色骏马,头戴斗笠,除了身形之上的微小不同,一行十几人倒像是同一个人。
驿站的掌柜看着这一幕,有些背脊发凉。
而不远处的山坡之上,十几双灰暗的瞳孔注视着官道之上离开的队伍,如同藏在深处蠢蠢欲动的豺狼,他们没有急着行动,而是等那位小郡主带人离开,方才有了动作。
冬风萧索。
……
皇城之中,一身素衣的男子站在一片白雪皑皑之中。
寒风凌冽,长袍微扬。
男子抬手,一直鸿雁落在肩头,脚踝之上带着一封书信。
谢兰时抓了一把稻谷扔在屋檐下,取下了鸿雁带来的书信,内容不多,信上只有寥寥几字。
看着其中内容,谢兰时有些出神,直到身后响起轻敲木窗的声音。
“怎样,长生阁那位阁主怎么说?”澹台长越坐在不远的窗边,看着站在屋檐下出神的身影。
谢兰时猛然回神,转身将手中的信交给好友。
“那位阁主说,他会派人解决此事,当时在那之前如果廖义做出出格的事,我们可以自作主张。”
听着谢兰时所言,澹台长越将信中内容纳入眼中:“呵,自作主张?这位老阁主说话如此含蓄的吗?”
“先摁住他,不杀就是了。”
“说起来,忘了让中书问问廖义的来历。”谢兰时轻轻摇头,将好友手中递过的信封随手扔到了不远的火盆之中,看着其一点点燃烧成灰烬。
收回目光,转而问道:“这消息要传给小郡主吗?”
“暂时不用了,祁王那边的人一直盯着王府,这时候传出消息,难免被他们劫走,新年临近,妹妹再过几日应该就回来了,不急于一时。”澹台长越摆手。
藏书阁中,灯火摇曳,谢兰时推着轮椅停在最高处。
王府之外的街道上,一行人马疾驰而过,约莫百余人,均是一身金甲,身配长枪的男子。
皇城金吾卫。
看着匆匆行过的队伍,澹台长越轻叹一声:“兰时,你说,我们这位圣上是办事稳妥,还是心急呢?”
“重要的只是最后的结果,至于过程,似乎并不重要。”谢兰时回应。
……
安阳一年,冬末。
此前重病的承安皇帝,深夜宣召祁王入宫。
数百带刀金吾卫压到祁王府外,架势不像是宣召,更像是逼祁王入宫,又或者说,确保祁王进宫。
临近新年,本该一片繁华的皇城之中,却莫名笼罩上了一层阴郁的烟云。
而祁王入宫当夜,先前抱病不出的当朝大理寺卿,兵部尚书同时入宫,面见天子,事情愈发奇怪。
天子此番大动干戈,朝臣坐立不安,纷纷揣测着天子深夜宣召祁王入宫的原因,丞相府外深夜造访的朝臣一位接着一位,只是丞相避而不出,谁也未见。
无形的风波之中,一夜无眠,直到第二日,皇宫之中才传出了消息。
天子重病痊愈,而祁王作为亲王,将在新年之后离开皇城,返往封地,封地远在西北,是一块贫瘠之地,地域虽广,却并不富饶,一时间皇城之中流言四起。
当朝丞相虽然接见了几位朝臣,但对于祁王的事闭口不提,似乎并不知道其中内情。
朝堂上下人心惶惶,他们虽然并不知其中根本缘由,但丞相的态度已经说明了原因。
被削去官位的的大理寺卿,以及送入狱中的兵部尚书,都证明着他们心中的猜想,他们的小动作,当今这位年轻的陛下或许都看在眼中。
祁王去往封地,或许只是开始。
皇宫之中,长公主居所。
看着披上狐裘起身的公主,阿秀犹豫片刻,还是只能无奈开口:“殿下,圣上暗中派了人监视,您估计是出不了宫的。”
燕伊人垂眸轻笑,神色淡然。
她未去听侍女的劝阻,执意出了宫殿:“不会,他们不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