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战战兢兢跟在燕伊人身后,一直到离开皇宫,登上马车,便如同燕伊人说的那般,无人敢拦,面对这位如今局势之下出宫的小长公主,没有人过多投来关注。
唯一在暗处偷偷看着的只有一道披着斗篷的男子身影,以及一个年轻太监。
“圣上,真不用派人拦一下?就这么让小殿下出宫去了。”太监甩了甩手中拂尘,轻叹一声。
话音落下,其身侧披着斗篷的年轻男子轻轻摇头,有些无奈:“现在拦着她,以后会恨朕的,结果如何只能让她自己去看,相信她是能够明白的。”
“四弟也算是成了这皇城中的一颗弃子了。”
看着宫墙之下那一抹素白的身影,若没有伊人在,他或许会做的更绝,留了四弟性命,但绝不会留后路。
祁王府外,气氛难免怪异,过路的行人似乎都并不普通。
大雪漂泊之间,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祁王府外。
这是祁王北上的皇令颁下之后,第一个到祁王府的客人,当朝年纪最小的长公主,燕伊人,同时也是当今圣上和祁王一母同胞的妹妹。
身披狐裘的身影迈下马车,一片白雪之间,不知有多少目光落在了这位小长公主身上,这些目光,无一不包含着恶意与揣测。
阿秀上前敲门,不久,紧闭的祁王府大门敞开,错开一道缝隙。
一个年轻的小侍卫,看着门后出现的身影,有些诧异:“长公主殿下。”
他开口,唤出来人名讳,话音落下,后者点头:“我要见你们祁王。”
闻言,小侍卫先前的惊吓消散了些,犹豫着开口:“殿下,王爷他……您还是……”
他想着如何拒绝。
燕伊人神色淡然,冷言:“他下了命令,今日祁王府不接客,是吗?”
小长公主轻笑,当下局势,朝堂上下应该不会有人拜访祁王,最多只是派人暗中观察动向,敢来的也只有她这位当今圣上最娇贵的妹妹罢了。
但,她今日出宫,就是抱了必定要见到四哥的心思。
这次二兄放她出宫,下次便不知是否有机会了。
“无妨,带路吧。”
说着,燕伊人吩咐:“破次规矩而已,有我在,兄长不会为难你的。”
小侍卫犹豫了片刻,还是只能应下:“是。”
王府正苑,下人前去通禀,正苑殿内,祁王躺在罗帐后,听着靠近的脚步声:“何事。”
他语气还算平和,听不出情绪,藏在罗帐也难看到脸上神色。
“王爷,小长公主到了。”下人跪在不远,有些紧张。
话音落下,罗帐之后没了声响,一阵静默之后,响起一阵略显低沉的声音:“让她回宫吧。”
听到吩咐,下人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斟酌间外面已经响起了少女的脚步声。
“可是……殿下已经到了。”
声音响起,躺在罗帐之后的身影坐起,扫了一眼窗口的方向,那里烙着一道少女的身影。
“你先出去吧。”祁王命令,下人退了出去。
殿内,只有两道身影静静站着,看着坐在对席神色淡然的兄长,燕伊人开口:“四哥。”
“原来还记得我这个兄长啊?”祁王不屑轻笑。
向来性情暴戾的他,也只有面对这个小妹时,才会少有的露出温柔的神色,对于燕伊人的宠爱丝毫不亚于她另一位兄长。
只是如今局势之下,他依旧如此淡定,的确让人难料。
“四哥,我不想见你们如仇人一般。”燕伊人开口。
“好不容易来府上一次,说的都是和他有关的。”
祁王冷笑,话落看了一眼嘴唇微泯的妹妹,轻叹一声:“我可以同你聊着别的,他就算了。”
听着兄长微软的语气,燕伊人上前,拉住了他一边胳膊撒娇:“四哥……”
小长公主眨了眨眼睛,煞是可爱,奈何眼前又是个软硬不吃的兄长。
“没用,别想在我面前耍小聪明,这场暗地里的争斗从开始的那一刻,便不可能平息收场。”
话落,祁王转而问道:“说起来,西面的使者不久就要到皇城了,你觉得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西境与大梁一般,也是新主登基,不只是面对骁勇善战的南敌,更要对付各有异心的臣子。
“朝堂上的事,伊人不便做出猜测。”小长公主微微抬头,虽是这般说,但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会面对什么。
祁王揉了揉眉心,回忆起了一件,小妹不知的往事。
在燕伊人出生之时,前钦天监曾言,这位小公主的一生,或安于乡野,或死于宫闱。
燕伊人自是不知此事,至于宫中的那位是否还记得,他便不知道了。
“他们来比,定是因为南疆,几年前西面曾有过一次内乱,那场内乱之中西境大军战死数十万之众,导致元气大伤,如今南疆发兵西境岌岌可危,便想到了我们。”
“他们既然想要合作,共同御敌,就要求一个有绝对保障的联合,伊人,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祁王靠在窗边,侧眸看向妹妹,燕伊人当真思存起来,微低着头,良久,小公主垂眸轻笑一声。
“四哥的意思,不就是他们会选出一个最稳妥的联盟办法,和亲。”
小长公主开头,说的很轻松。
“不错,竟然猜的出来。”
“那就再猜猜,我为何说起这件事。”祁王笑着,他相信妹妹能了解他的意思。
“四哥是觉得……”燕伊人开口,说到一半却是突然止住了。
祁王瞥了一眼:“嗯?怎么不继续说?”
闻言,小长公主突然傲娇起来,似是发起来小脾气:“哼,不是你说不想提他嘛。”
话落,祁王明白了,他有些无奈:“这不一样。”
“你倒是说说,哪不一样了?”燕伊人回怼。
“我……”祁王张了张口,又是一阵哑然,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看着兄长吃瘪的样子,一直忧心忡忡的小长公主突然笑了:“四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事情最终只能是我自己决定,与你,与二哥都没有关系。”
“你是我们大梁的公主,从不需委屈自己。”祁王叮嘱般开口。
“我又没说要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