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弥漫着浓雾的街道之上,积了一层白雪,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丞相府后门。
马车之上车帘微掀,一只绣着白鹤的鞋踏出。
身披狐裘的裕和亲王站在马车边,微微仰头看着雪白的天际。
后门处,一位鬓角染着一抹白霜的男子站在雾霭之中。
“许久未见。”丞相缓缓开口,裕和亲王走下马车回之一笑,二人随即入了丞相府,不久之后,丞相府正门一辆华丽的马车直奔皇宫。
……
天子寝宫,香炉边烟雾缭绕,散发着阵阵安神的幽香。
一身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手中捻着一颗棋子,男子相貌俊朗,与对席的当今帝王竟然拥有着同样的容貌,虽然细微处仍有差别,但男子看出。
青衫男子轻捻棋子,在手中把玩两下,仍是没有落在棋盘之上。
年轻男子向后靠了靠:“这局是陛下胜了。”
坐在对席的当今天子轻轻一笑,并没有赢者的自傲:“看得出,你未出全力,这可不行,就算你胜了,朕又不可能碍于颜面恼羞杀了你。”
话音落下,廖义略显尴尬:“小人随师妹来一趟皇城,答应她帮个小忙,本以为是个容易差事,没想到还要陪圣上下棋,而且一不小心可能还会丢掉性命。”
“那是委屈你了?”天子微微挑眉。
闻言,廖义连忙起身微微一礼:“小人可不敢。”
二人对弈,不久有宫女来报。
绫罗青衫的小宫女停在一侧:“圣上,丞相到了。”
天子捻着一颗白棋刚想落下,便听到了耳边的声音,他抬眸淡笑:“哦?这么早?”
说着便想起了丞相昨日向他提过的,不由的神色凝重。
皇叔……
他记得那位澹台郡主托小神医带给他的话。
他虽未曾见过那位摄政王,但却倾慕于他,自然也知道当年父皇一杯毒酒赐下,错在于父皇。
当然,若当年父皇未能赐下那一杯毒酒,天下间仍然容不下功高盖主的燕平生,这是他们都懂得道理。
天子轻叹一声挥了挥长袖起身:“走吧,到正殿。”
离开前,天子微微偏头,余光扫见棋盘边的身影:“你若感兴趣,可以一同跟来。”
“嗯?”廖义向后微仰,不知道这位尊贵的天子又在盘算什么,但还是整了整衣襟起身,跟在其身后到了正殿。
殿中熏香缭绕,宫女太监早已出了大殿,只剩下两道年迈的身影。
一位身着朝服,一位着四爪蟒袍。
脚步声逐渐靠近,裕和亲王抬头看到了便服的当今天子,以及其身后容貌一般的男子。
他微微一怔,但并不是惊讶于同样的容颜。
来此前,丞相向他提过廖义的存在,因此并不惊讶,只是当今天子的这张脸让他在意。
眼前这位当今天子,不像先帝,反倒是像那位逝去的摄政王。
出神间,天子已经到了眼前,裕和亲王思绪收敛连忙抬手:“见过圣上。”
“皇叔不必多礼。”天子微微抬手。
“……”
叔侄二人对坐寒暄,裕和亲王临出宫时,看着天子的脸,突然开口。
“不知皇兄他可曾提过,圣上像一个人。”裕和亲王悠悠开口,他口中所说的皇兄自然是先帝。
“哦?像谁?”闻言,天子微微皱眉,不明所以。
“臣的皇叔,圣上的皇叔爷,摄政王燕平生。”
话落天子微怔。
裕和亲王轻笑一声开口,只有四人的正殿之中,一阵寂静弥漫,这是一个天下人称颂,皇室之中却避而不谈的名字。
……
黄昏,晚映夕阳红。
定北王府,轻云院的藏书阁之中,澹台元序坐在兄长对席,轻轻吹散了茶杯之上弥漫的浓雾。
看着自家妹妹,澹台长越有些无奈。
“这么晚过来,是要做什么?若是没有记错,今日不是还要进宫去吗?”
看着兄长,澹台元序回之一笑:“你猜。”
闻言,澹台长越张了张口,最后也只得无奈轻叹一声:“元序,别闹。”
话音刚落,窗边有脚步声响起,不远一扇雕花木窗被轻轻推开,风声簌簌,一道黑色的男子身影翻窗而入,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做了很多遍的。
而当此人起身,顺手整理衣襟,却猛然察觉到不对。
此刻有两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男子面目冷峻顺着异样抬头,发现了自家世子……以及小郡主。
“小……郡主?”黑色的身影站在窗边,一动未动。
听闻,澹台元序微微点头,手握茶杯略显轻松的向后微靠:“是我,有问题吗?”
窗边,黑色的身影连忙垂头否定:“没有。”
澹台长越有些哑然:“下次别翻窗,从正门进来。”
“是。”
“过来吧,汇报一下。”澹台长越招了招手。
黑色的身影却是有些犹豫,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小郡主所在,澹台长越看了妹妹一眼,知道手下要表达的意思:“无妨,直接说就好。”
“是。”
黑色的身影停在二人跟前:“属下一路跟随裕和亲王,从离开到出宫,除了在宫内的那段时间,小的没有能力踏入,此外一直观察着裕和亲王的动向。”
话说到此处,男子微微沉吟:“至于最后的结果,或许并不如您两位预料中一般,裕和亲王一路之上没有任何异常。”
“哦?”小郡主侧眸,淡淡一笑。
若是可以,她倒真的希望,与预料之中相反,裕和亲王远从江南到皇城只是拜会好友,再确认一下义子安好。
暗卫细说了整日的经过,澹台长越抬头看着妹妹的眉头,肉眼可见般舒展开,作为兄长,不竟嘲笑一二,妹妹的小心思别人看不出,他还看不出?这小姑娘还自以为隐瞒的很好。
不过,他与谢兰时交好,也不希望那位裕和亲王真的有谋乱之心。
暗卫说完,退去。
“属下先退下了。”
澹台长越微微颔首,暗卫离开前,不忘开口提醒:“记得下次走正门。”离开的身影微微一顿,旋即应下,身影便消失了。
澹台长越双手环抱,略显散漫:“过来是等消息的?怎么不自己去查?”
声音而耳边响起,小郡主回神看向兄长:“何必再多浪费一个暗卫嘛,而且我手下能派出去的只有芜荑,毕竟丞相身边的人不俗,只有芜荑不会被发现,但她总是跟着我外出太显眼了,不好隐藏。”
“真是拿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