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元序坐在栈桥边吹着冷风,燕伊人迟迟未出来,天色也渐渐深了。
秋风猎猎,吹得她觉得有些冷,恍惚间突然想到什么,小郡主蓦得转头看向谢兰时:“你不要紧吧。”
“怎么?”谢兰时有些不明所以。
“今晚风凉,你身体不好,早知道伊人迟迟出不来,我就让芜荑先送你回去了,等她回来我再送伊人回宫。”
“小姐,我身体不好,但不是病秧子。”
何故如此娇贵?吹不得冷风。
“所以,小郡主今夜进宫,是为了送小长公主?”
燕伊人身为长公主,当今圣上最爱护的妹妹,怎么会缺少随从护送,需要澹台元序亲自出马?
他并非疑惑此事,只是在猜测澹台元序的用意。
闻言,澹台元序没有立即回应,她这才想起这事方才好像并未和谢兰时提过。
所以,谢兰时在不知缘由的情况下,在这陪了她将近半个时辰。
沉思间,肩膀上突然被轻轻拍了两下。
澹台元序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眸子,来人笑了笑:“聊什么呢?”
“没什么,怎么这才出来?”
听闻,燕伊人沮丧的低头撇了撇嘴:“四哥打算送我回去,我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住,真是的火气还那么大,我又没惹着他。”
她叉着腰,对此只知道四哥出来寻了好友一次,回去后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你俩之间的矛盾,偏殃及池鱼。”
澹台元序笑了笑,没有解释事情经过。
“好啦,别气了,你再晚些回宫,你那位二哥也要发火。”
她起身登上了马车,和燕伊人同乘一架,至于谢兰时则是上了澹台王府的马车,跟在后面。
湘江水畔,各家的公子小姐登上了自家马车陆续离开,此前一片热闹的湘江也冷了下来,极长的画舫和水榭长廊之中烛光黯淡。
只剩零零落落几个宫女打理宴会之后的一片狼藉。
……
朱红色的宫墙映入眼帘,在一众禁军的巡逻下,小长公主与定北王府的马车毫无阻碍的进宫。
马车没行多久,停在一处门廊前。
谢兰时撩开车帘远远看着,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小郡主,少女的她站在马车边上,伸手去扶下来的燕伊人。
他看着她们嬉笑着说话,烛光映着他们笑靥如花的脸。
正是如花般娇艳的少女模样。
谢兰时正在心中称赞,便看到燕伊人带着宫女阿秀离开了,而澹台元序……
“谢兰时。”小郡主站在马车边,仰头看着掀开车帘探出头来的男子。
“小郡主怎么不上来?”
“先不回去,我还要进宫一趟去见圣上。和你说一声,需等我半个时辰。”
话音落下,谢兰时不禁蹙眉对上小郡主一双明媚的眸子,他似乎明白了。
送燕伊人回宫是借口,小郡主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见天子,然而为何要这般隐秘,甚至要借送小长公主回宫的由头?
是避着那位王爷?但又不像。
他没有直接问,而是轻轻点头:“好。”
交代过后,澹台元序紧随着离开了。
常常与她形影不离的白芜荑,此刻却坐在马车上,严肃地攥着手中的缰绳。
徐中书突然往这边看了看,因为之前的事,他也看出一些,这个白姑娘似乎只是面上冷淡,实际上是个细心的人。
“你家小郡主还要把人送到寝宫?”徐中书看着澹台元序离开的方向,禁不住摇头,表示事有蹊跷。
闻听此言,白芜荑一双不含任何感情的眸子,突然有了焦点盯着徐中书,如恶狼盯上猎物一般犀利:“劝你不要乱猜。”
“啊?”
徐中书突然有些后怕的缩了缩脖子,浑身汗毛倒竖。
“你胡思乱想,猜出些什么,就是谢公子也保不住你这条命。”
听着白芜荑暗含警告的话,徐中书感到一阵冷汗淋漓。
方才一瞬间浮起的念头,被他瞬间扼杀在摇篮之中,再不敢继续做猜想。
他们交谈的声音并不低,所有对话谢兰时听得一清二楚。
徐中书遏制住了念头,谢兰时本想着也猜测一二,现在却没有继续猜想的心思。
疲惫的后靠,想要小憩一会,脑海中念头却又控制不住的展开。
他想到了那个传闻,为何从不参与党争的定北王府却选择了当今圣上?
为何先帝赐婚给祁王和澹台郡主之后不久,却又收回成命?
为何水到渠成的婚约在传闻之中却成了澹台元序辅佐当今天子的砝码?
谢兰时不知其中原因,但在京城、哪怕是江南,都有这些传闻。
传闻中,也有他所疑惑的答案,定北王府的小郡主爱慕的其实是当今圣上。
当今圣上是个年轻天子,虽不过二十六七,却是个有威仪的陛下。
然而此刻皇宫大殿之上,当今最为尊贵的新帝只着一身亵衣,头发还显得有些乱糟糟的。
看着如此深夜没有半分疲态的澹台元序,有些无言片刻,目光都可以杀人了。
他看了一整日的折子,方才歇下,这人就进宫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进宫?”
“没办法,有人盯得太紧了。”
“之前交代你的事有眉目了?”
“陛下我可是费了一番心思的,不过有些冒险,您敢试吗?”
天子疲惫后靠,嘴角确实绽出一抹笑容:“说来听听。”
“……”
……
定北王府的马车出宫之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就如澹台元序离开之时所说,并没有让谢兰时等太久。
小郡主向后斜靠,似乎是在想些什么,此刻已经将近子时,定北王府的马车走无人的小巷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