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的初冬,寒意渐浓。
皇宫内的暖阁中,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窗外的凛冽。
顾南湘端坐案前,批阅着奏章。
登基已有月余,百废待兴,她每日都要处理大量政务,常常忙至深夜。
谢尘轻步走进,将一盏参茶放在案边:
“陛下,南夏的使节团已至城外。”
顾南湘头也不抬,笔尖在奏章上划过:
“让他们在驿馆歇下,明日你再代朕接见。”
“臣明白。”
谢尘在她身侧坐下,自然地接过一部分奏章,帮她分拣批阅。
五年来,二人早已形成了这样的默契。
谢尘虽未正式受封官职,却是她最信任的谋士和助手,朝中大小事务,无不与他商议。
“南夏此次派来的正使是礼部侍郎张文远,副使是太常寺少卿王文礼。”
谢尘道,“这张文远是秦松的门生,为人圆滑。王文礼则是激进的主战派。”
顾南湘轻笑:“顾瑞倒是会选人,一个来谈和,一个来示威。”
她放下笔,揉了揉眉心:
“你明日见他们,不必太过客气。我们要让南夏明白,如今的局势,由不得他们选择。”
谢尘会意:“臣明白该如何应对。”
他注视着她疲惫的侧脸,轻声道:
“陛下也要保重身体。这些奏章,不如明日再批?”
顾南湘摇头:“北地初定,万事待兴,耽搁不得。”
她忽然想起什么,抬眸看他:“待天下安定,我们再……”
话未说完,但谢尘已然明白。
他温柔一笑:“臣会一直等着那一天。”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次日,谢尘在礼部衙门接见了南夏使节。
张文远果然如传闻中圆滑,一见面就满脸堆笑:
“久闻谢公子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王文礼则面色冷峻,只是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谢尘从容不迫,请二人入座:“二位远道而来,辛苦了。陛下近日政务繁忙,特命在下代为接待,还望见谅。”
张文远忙道:“不敢不敢。昭明皇帝日理万机,我等理解。”
寒暄过后,张文远切入正题:
“我朝陛下听闻昭明皇帝光复帝京,十分欣慰。特派我等前来祝贺,并表达和平共处之意。”
谢尘微微一笑:“南夏陛下有心了。只是不知这和平共处,具体是何意?”
王文礼冷冷开口:“自然是各守疆界,互不侵犯。昭明皇帝统治北方,我朝统治南方,各自为政,和平往来。”
“各自为政?”
谢尘挑眉,“王大人此言差矣。大夏本是一体,何来各自为政之说?昭明女帝乃献帝嫡女,继承大统,名正言顺。若南夏陛下愿率土归降,陛下必当以礼相待,保全南夏宗室。”
王文礼勃然变色:“谢公子这是要我们陛下退位让贤?”
“非是让贤,而是归位。”
谢尘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大夏江山,本该一统。如今北方已定,南方归附只是时间问题。”
张文远见状,连忙打圆场:“谢公子言重了。此事关系重大,还需从长计议。不如我们先商议通商、往来等具体事宜?”
谢尘点头:“张大人说的是。陛下有旨,愿与南夏开通商路,允许商人往来。但有一条——南夏必须承认昭明皇帝的正统地位,每年向北朝纳贡。”
“纳贡?”王文礼猛地站起,“这分明是羞辱!”
“王大人稍安勿躁。”
谢尘平静地看着他,“若南夏不愿,那就各凭本事了。”
会谈不欢而散,但双方都明白,这只是开始。
……
数日后,苏覃抵达帝京。
五年过去,这位苏家少东家风采依旧,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他不仅带来了大批商队,更带来了南夏朝堂的最新动向。
“陛下,”
苏覃行礼后,神色凝重,“秦松暗中与北蛮、西戎残部联络,意图在北方制造事端。”
顾南湘并不意外:“朕早已料到。可有证据?”
苏覃取出一封信函:“这是秦松亲笔写给北蛮残部首领的信,被我的人截获。”
顾南湘展开信函,越看脸色越冷。
信中,秦松承诺若北蛮残部能在北方制造混乱,南夏将提供粮草军械,并在适当时机发兵北上,两面夹击。
“好个秦松!好个顾瑞!”
她猛地拍案而起,“与虎谋皮,祸国殃民!”
谢尘接过信函细看,眉头紧锁:“陛下,此事可大可小。若处理不当,恐生大变。”
就在这时,林维正暗中派来的心腹也抵达帝京,带来了重要消息。
“林大人让小的禀报陛下,秦松已在南夏朝中大肆排除异己,许多忠良之臣被贬黜。林大人希望陛下早做决断,以免贻误时机。”
顾南湘沉思良久,对谢尘道:“是时候了。”
谢尘会意:“臣这就去安排。”
三日后,顾南湘在朝堂上突然发难。
她将秦松的信函传示群臣,声音冷冽:“南夏朝廷不思进取,偏安一隅也就罢了,如今竟与北蛮、西戎残部勾结,意图祸乱北方!此等行径,天人共愤!”
朝堂上一片哗然。
“陛下!”燕诚出列,“南夏如此背信弃义,臣请率兵南下,讨伐逆贼!”
“臣附议!”王羽喆也道,“南北本是一体,岂容分裂?如今南夏倒行逆施,正是统一良机!”
顾南湘站起身,目光扫过群臣:“传朕旨意,即日起兵,南下讨逆!”
与此同时,南夏朝堂却陷入了一片混乱。
秦松与北蛮联络的消息不知如何走漏,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
“荒唐!荒唐!”
林维正当朝痛斥,“与北蛮勾结,这是要将我南夏置于何地?”
顾瑞面色惨白,连连摆手:“此事朕不知情,全是秦相一人所为!”
秦松跪在殿中,冷汗直流:“陛下明鉴,臣……臣这都是为了大夏啊!”
“为了大夏?”
林维正冷笑,“与虎谋皮,引狼入室,这就是秦相为大夏谋划的出路?”
就在这时,急报传来:“北方大军南下,已突破边境三道防线!”
朝堂上顿时乱作一团。
“什么?这么快?”
“这可如何是好?”
“都是秦相惹的祸!”
顾瑞瘫坐在龙椅上,面无人色:“众卿……众卿快想对策啊!”
王文礼出列:“陛下,为今之计,只有全力抵抗!”
“抵抗?拿什么抵抗?”
一位老臣苦笑,“北方军士身经百战,我军久疏战阵,如何是对手?”
林维正深吸一口气,出列道:“陛下,臣有一言。”
“林爱卿快讲!”
“北方的昭明女帝毕竟是献帝血脉,与陛下同出一源。若陛下愿率土归降,或可保全宗庙,使江南百姓免遭战火。”林维正沉声道。
“放肆!”王文礼厉喝,“林维正,你这是要陛下投降?”
“非是投降,而是归于一统。”
林维正义正词严,“如今北方大军压境,我军难以抵挡。若强行抵抗,只会让江南生灵涂炭。不如顺应天意,使大夏重归一统,这才是为君之道!”
朝堂上争论再起,主战主和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顾瑞看着混乱的朝堂,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南夏的气数,恐怕真的尽了。
而此时的北方大军,在顾南湘的亲自率领下,正势如破竹,向南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