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阳冷着脸，沈明心看了会，就厌倦地闭上眼不去管他了。
将一个大乘期老祖置之不理，她可能是独一个。
“那你可知，修行此道，要付出何等代价？”
调阳如此询问，沈明心不接话，他从容地缓缓坐下。
他本来就没想让她说话，此时只是为了告诉她，不要这么做。
受天道认可，天道眷顾。
那他这第一人，双眼失明，难以飞升，都是天道眷顾吗？
调阳再度开口，沈明心低低呢喃：“尊者，我好疼。”
你别说了。
她头也疼了。
本欲让她知晓后果的调阳忽地一顿，已在唇边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
沈明心眸中水光若隐若现，潋滟如水波荡漾。
她想补补灵气，找些丹药止痛，可是只抬手，从储物空间出现在手中的丹药瓶就掉落了。
发出一声闷响。
沈明心抿唇，看了一眼调阳，想让他出去，别在这烦她了，最后开口却是委屈的让他帮个忙。
她现在是有点理智，但不多的状况。
调动灵力会激得她更疼，眼泪扑簌簌的掉。
讨厌微生念，讨厌所有人。
*
奉命来再看一下穹峰上的情况的三月，在沈明心屋前，神情冷漠，静站了一会儿。
里面没有人。
他早时遇见微生念，听闻师尊叫她去接人，本欲一同，可有其他任务在身，只得作罢。
结果后来见了她没接回来，反而表情不正常的模样，就心生怪异。
如今……
三月垂眼，掩下担忧。
想来穹峰之上，有穹光尊者在，应是不会有事。
可如今夕阳已落，夜间寒凉，她身体情况……
她不在这，会去哪里？
师尊让他来此一趟，又是许久，三月才听见虚空传来声音。
穹光尊者：“何事？”
三月回答：“师尊让我前来看看明悦师妹，听闻她身体不适……”
微生念说明悦看起来不舒服，封人东海也早早一同记挂上了。
虽然一开始想的是，有师弟在不会有事。
但越到后面，封人东海他这心里就越不踏实。
这不，恰巧三月刚做完任务回来，就被他连忙派了过来。
调阳低眸看了看怀中的人，吐出的字句、声音她听不见，不过三月却是能听得真切。
“无事。”
穹光尊者声音一如往常，三月听了，静了一会儿，手中丹药本欲见到沈明心后亲自给她。
如今看来是多半不行了。
他只能将丹药放到门口，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压力，又礼貌说了几句就回去复命了。
既然无事，不该多留。
……
调阳心中不自觉松了松，试探着，小心往灵泉中央而去。
怀中之人的脸贴在他的脖颈，呼吸时，他的手没忍住抱紧了一些。
只是……怕她坠入泉中。
仅此而已。
调阳自我说服后，到了灵泉中央，想换个姿势，将她松开些许。
可手微微动作，调整时，触碰到她的肌肤，又是停滞。
不同于以往任何……任何情况。
他被难住了。
*
沈明心哽咽而理直气壮的让他帮忙捡丹药瓶的时候，调阳平静的应了。
等将丹药瓶递给她，又听她要求倒出丹药放在她手上时，调阳也依旧平静的应了。
指尖微微碰到她的掌心，极速退后。
调阳想，这次没问题了吧。
然后……
他听见沈明心哭了。
不再是克制着从喉间溢出的哽咽，连泪珠滴落他都听得无比清晰。
他思绪在那一瞬间，不合时宜的想，她此时是何等模样？
眼睛……已然哭红了吗。
沈明心哭得好生气，没由来的生所有人的气，到最后演变成生自己的气。
本来她可以好好睡觉的，忍一忍今天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又疼又无力，她小声呜咽着想吞下丹药。
但是心脏刺痛，加手臂无力，又是睁着眼看着丹药掉了。
她憋了憋泪，瞪着调阳让他出去，她要睡觉了。
死不了就多睡觉。
也在这一瞬间，沈明心不合时宜的想起徐春水。
她知道他可以将她留下，只要她不点头，她就会困在几千年前，难以回来。
只是难以说明现在这是什么心情……
她开始复盘。
感觉自身好像走了很久很久，可是即使过去这么久了，她还是虚弱到，和很久之前一样无力。
沈明心小小崩溃，想到如今真的碰见了微生念，更崩溃了。
调阳眉眼微动，像是能真的看见她般，两指拿起了一颗丹药。
沈明心：“出去。”
调阳微微靠近，准确的辨认到她身在何方。
连她想要用灵毯蒙住头都能察觉到。
沈明心：“……”
调阳：“张唇。”
沈明心避开，他道：“不必不好意思，我目盲。”
沈明心：“？”
她怀着小小的怒气张开唇，准备将丹药当成现在麻烦的一切，狠狠灭掉。
然后，含住了他的手指。
沈明心：“？”
她眼睫扇动，泪水不自知的落在他手上，眼神有些迷茫。
调阳似是没有反应，平静的抽出手。
“抱歉，我目盲，不能确定。”
他是不会承认他在她靠近时怔了一下的。
穹光尊者，将一切推给巧合。
调阳直起身来，她躺着，墨发凌乱，他看不见，却不知为何，感受的无比清晰，愈加快速的感知到。
她的每一个动作……
沈明心张唇，事已至此，她道：“我还是疼。”
那些丹药，干脆现在都喂她嘴里算了。
调阳蹙眉，用灵力将她包裹，感受她的身体状况。
岂能一日吞服这般多的丹药？
调阳暗自决心要再同师兄问清楚她的情况，此刻却是开口道：“后山有一灵泉，泉水温热。”
沈明心“嗯”了一声。
“那，麻烦尊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