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卫莲生出卧房之前“特意打扮”的，落在赵天心眼里，却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人家新婚燕尔，这大晚上的贸然造访，难免耽搁了人家的“好事”。
赵天心上前一步，诚心诚意地行了一礼，有些不好意思，“深夜贸然来访，还请王爷见谅。只是此事有些蹊跷，我…我只能来找王爷商量了。”
“世子有什么事情，应该去找敦亲王才对，怎的半夜来找本王？”
“百芳楼，红姣姑娘，楼兰使臣，司马沛。这都是和王爷有关的人，所以……”
敦亲王一向远离朝堂争斗，但总归是皇室中人，所以赵天心也不是个只会斗鸡走狗的公子哥。
他的话说了一半，抬眼看向卫莲生，剩下的意思全在两人眼神交汇的时候表达出来了。
卫莲生微微皱眉，“红姣姑娘一直待在百芳楼，何以和司马大人扯上关系了呢？而且…世子为何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赵天心脸色微微一变，依然保持着微笑，不急不缓地说：“昨日王爷大喜，第一次见识了红姣姑娘舞姿，便夜不能寐，所以格外注意了些。”
红姣是百芳楼里的头牌人物，相貌才艺自然是数一数二的。
三清城虽然是天子脚下，各家族府上并不缺美女歌姬。但如红姣那样的妙人，天下也难得几位。
也不奇怪赵天心会对她青睐。
“世子说的本王已经知道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本王便不留了。”
赵天心没有想到卫莲生居然是这么轻描淡写的反应，按理来说，红姣应该是卫莲生埋藏在市井中的暗桩才对。
百芳楼是城中皇亲贵族最爱去的消遣场所，放一个暗桩在那里，最适合打探各个家族间的隐蔽。
“王爷…不查吗？”赵天心还不死心又继续问道：“楼兰使臣明日离开宁国，今夜红姣姑娘就不见了，若是此时不查，明日使臣团离开，便不好追寻了。”
卫莲生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茶，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茶碗盖子。
“世子以为，本王的势力已经大到可以和使臣团分庭抗礼了吗？还是说世子知道本王的实力如何？”
他慵懒地一抬眸，有些无神地双眼中，透出一股寒意，让赵天心从头凉到了脚。
赵天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卫王府出来的，只是脑海里想起卫莲生那个眼神，就觉得不寒而栗。
他走在无人的街道上，看着远处笙歌喧天的百芳楼，每一处的屋檐下都挑着红灯笼，像一个个妙龄女子的红唇，摇曳动人。
他望着那高楼许久，脚步有些犹豫，最终消失在灯火深处。
此时卫王府中，卫莲生坐在客厅许久，直到烛火摇曳，管家进来提醒。
“王爷，时辰不早了，该歇了。”
“哦…”坐在主位上的人似乎被人抽走了魂魄，有些恍惚。
“…王妃歇下了吗？”
“已经灭灯了。”
管家抬眼偷看卫莲生的脸色，王爷还未歇下，王妃就把灯灭了。这要是放在别的王公贵族的后宅，是犯大罪的。
可是王爷好像没什么感觉，只是看着茶盏若有所思。
“你去准备一套夜行衣，本王晚上要出门。”
管家有些吃惊，“这般时辰了，王爷要去哪？”
卫莲生摆手示意他无需多问，自己起身出去了。
夜色如墨浓稠，一些暗潮开始翻涌。
城中的使臣驿馆灯火通明，明日便是使臣离开宁国的日子，还有不少人在收拾着行装、粮草。
司马沛的房间里也亮着微弱的光，烛火尽头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裹着一身黑衣，有些惶恐不安地看着他。
“你是皇子，怎么可以如此胡闹？明日我们要便离开宁国，你最好再不要任性妄为了。”
卫褚星缩在椅子后面，脸上有些懊恼，嘟着嘴小声嘀咕，“我是皇子，就不能有朋友吗？”
“啪！”司马沛忍无可忍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努力压制心中的怒火，咬牙道：“你是楼兰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皇子，你的心思应该放在怎么对付你的兄弟身上，不应该有什么儿女情意，你的母后在宫中是什么身份你不是不知道！”
卫褚星明亮的眼眸暗淡了些，把头垂得更低，不发一言。
舒贵妃在楼兰王室后宫中的位置十分尴尬，上面有个不显山露水但威慑力十足的王后，下面有很多年轻貌美的竞争者。
女子只能依附于丈夫才能有所作为，舒贵妃能依附的只有楼兰王，而她的资本已经随着时间慢慢消失，危机感慢慢袭来。
“卫莲生虽然还是质子，但这段时间他的手段你也是看见了，能够在宁国皇室中如鱼得水，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司马沛的眉头紧皱，看着卫褚星脸上茫然无措的表情，心中满腔怒火也不知道该如何发作。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唉，你先回去歇着吧。明天一早就随使臣团出发，莫要再胡闹了！”
卫褚星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司马大人，您对二皇子是不是太严厉了？若是以后二皇子得势…”
旁边的随从小心提醒，卫褚星毕竟是皇子，若是以后继承大统再来秋后算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司马沛却毫不在意，揉着眉心冷笑道：“你以为卫褚星真的能继承皇位吗？我们的皇帝，是个心思深不可测的人，以后是什么情况，谁都说不准。”
皇位一事，没有昭告天下都做不得数。
夜深人静，一道黑影翻进了使臣驿馆的后院，矮墙下趴着的大狼狗已经发出沉重的鼾声。
影子轻巧得犹如一只狸猫，在繁复的走廊间窜来窜去，最后停在了卫褚星的房门外面。
“笃笃…”
黑影伸出手在门窗上轻叩两声，里面几颗星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有人轻手轻脚地将房门打开，把黑影让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
卫褚星用手蒙着烛火，压低了声音对眼前的人说话，眼睛又四下打量着，生怕有人发现这里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