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雨一连下了三日，仍未有转晴的迹象。
周六傍晚，雨总算是停了下来。
晚饭前的数学考试，把下山猛虎摧残成了游街丧尸。
灰蒙蒙的天空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恰巧贴合了这愁云惨雾的氛围，倒也算是应景。
临江中学只有高三年级要周考，高一高二周六中午就放假了。
一下子少了近三分之二的学生，食堂空旷得让人有些不习惯。
排队的间隙，一群人三三两两对着答案。
能混进一二班赚奖学金的同学不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自己刚做完的答案还是记得住的。
队伍前面两个别班男生还在为数学第六道选择题选b还是选d争执不休的时候，季令姝已经跟好友对完了最后一道大题，低头看起了生物笔记。
听见前面二人的争论，林悦转过身，轻飘飘地扔下一句：“选c。”
注意到她的男生愣了一下，然后哀嚎起来，像病毒似的传染一大片，四处响起“完蛋”的声音。
见此情景，季令姝嘴角抽了下，没能憋住：“你吓唬人干嘛？多缺德啊。”
林悦摊了摊手，神情无辜：“我哪知道他们那么好骗。”
听到这话，有人眼中重新流露出希冀的光芒。
接收到信号的季令姝展颜一笑，一脸认真地点了下头，说：“选A。”
话音刚落，某同学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与之相反的，是季令姝周围一群笑得乱七八糟的一班同学。
隔壁队伍有人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道：“姝姐，过分了吧？”
“就是就是，你俩这是在败坏一班的声誉！”
季令姝：“？”
季令姝看完，又翻了一页，振振有词：“哪里过分？我这是在教他们辨别真实信息。”
“至于声誉……”她顿了顿，认真道，“自从你们去年艺术节cos奥特曼喜羊羊，把脸丢上热搜后，我们班就没这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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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令姝打完饭，端着餐盘去找座位。
没走几步，林悦突然出声说：“你姐在左手边第六张桌，那有空座，要过去吗？”
季令姝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不过须臾又收回目光，摇头道：“太远了，懒得过去。”
听到这话，庄羡宁的表情似乎有些诧异。
她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什么，还未出声，便被林悦接过话头：“就坐这里吧，考了一天累死我了，干嘛非要去跟十二班的人挤一桌？”
一班女生相处得都不赖，因为宿舍分配与座位调整，难免会有亲疏远近。
季令姝跟林悦从小学同班到高中，向来形影不离。
庄羡宁和她算是旧友，姜来则跟她当了一年多的同桌，加上二人恰好同寝，组成了一个固定的四人圈子。
林悦径直找了张干净的四人桌放下餐盘，姜来也沉默地跟了过去。
见状，庄羡宁遥遥朝左边望了一眼，迟疑片刻，还是跟上大部队，在最后一张空椅坐下。
季令姝扒了两口饭，抬头说道：“我去买瓶汽水，你们要不要带点什么？”
旁边林悦第一个举手响应，把饭卡推过去：“帮我带盒酸奶，要黄桃燕麦的。”
季令姝点了下头，又问对面二人：“你们呢？”
姜来摇了下头，没说话。
庄羡宁抬头朝远处望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麻烦带两根笔芯吧，我放宿舍忘记拿了，怕考试不够用。”
季令姝比了个oK的手势，拿起饭卡起身就走。
不过两秒，林悦突然转身：“再帮我拿罐黑米粥，谢啦。”
“好。”季令姝没回头，只举起右手挥了下，遂大步朝小超市的方向跑去。
瞧见这幕，庄羡宁的眉头微微皱起，似是不解。
注意到她的神情，斜对面的林悦挑了下眉，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庄羡宁摇摇头。
林悦重重地放下筷子，柳眉倒竖，脸上明显有些不高兴，大小姐的跋扈任性尽显无疑：“支支吾吾干什么？我听不得吗？”
“没有。”庄羡宁犹豫了下，轻声开口道，“我就是感觉，令姝最近好像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怎么奇怪了？”
姜来和林悦的声音一前一后地响起，皆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庄羡宁刚想说话，抬眼看见正朝她们位置走来的监考老师，又把话咽了回去，冲二人使了个眼神：“这里人多，回去找机会再说吧。”
林悦脸色稍稍好转了些：“这还差不多。”
她说着，回头张望。
因为距离太远，大家又都穿着校服，林悦一时没发现季令姝的身影，只看见踩着恨天高的值日老师，绷着张脸看手机，不知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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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书设定里，临江中学也是有周考的。
周六八点开始，一天考完六门，九点四十五结束。
但是，这个世界似乎有点它自己的想法，在运行的过程中与设定出现了极大偏差——楚省高考改革了。
以前传统的文理分科一天就能考完，改成3+1+2后，周五晚自习就开始了周考。
按照安排，周六晚上还有一门政治，一门生物。
前者六点半，后者八点半，不考试的学生由老师安排上课，或自主复习。
白天连着四门考试，考得大家都有点怏。
为了赶时间，物理和数学两场考试间隔只有十分钟，80分钟的午休时间谁都没顾得上休息，这会儿班里至少趴了一半。
有从办公室回来的学生急匆匆地冲进教室，扯着嗓子喊道：“兄弟姐妹们！出大事了！”
他这一嗓子喊醒了不少人，本就醒着的也来了精神，七嘴八舌道。
季令姝从桌上直起身，睡眼惺忪，表情有些疑惑。
“怎么回事？成绩出来了？”
“姚姐脸色咋样？咱今晚能睡个好觉吗？”
“老万你说话呀，到底出啥事了？”
万煦拍着胸脯顺气，脸上是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好像除了数学都批完了，化学都开始算平均分了。”
“重点不是这个。”万煦晃回座位，灌了小半瓶水，才神秘兮兮地对众人道，“我刚听姚姐跟老杨说，咱班过段时间可能要进新人。”
两秒后，周围响起一片嗤笑。
“别不信啊，他们真是那么说的！”万煦用力拍了两下桌子，沉声道，“就十二班那个留学回来的转校生，知道人家这次考了多少吗？”
“一百二十七！”他说着，又猛地拍了拍桌，沉痛道，“老汪说咱班这次没考过人家的都得写反思，你们就说可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