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三日深夜,巴黎,地下军事指挥部。
深入地下数十米的混凝土掩体内,空气混浊冰冷,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低瓦数的灯泡在裸露的电缆上摇曳,投下昏黄而不定的光晕,将聚集在简陋长桌周围的人们脸上那深重的阴影。
公社主席瓦卢瓦坐在一张有靠背的木椅上,德军的空袭已经数次光临巴黎了,他们被迫从地上转移到地下。
“第7集团军通讯中断……最后一次报告称遭遇德军大量装甲部队,防线已被穿透……”
“香槟地区失去联系,德军装甲集群已向东南推进超过五十公里……”
“西部的德军装甲部队正在向西快速机动,布列塔尼地区的部队有被完全孤立的危险!”
“巴黎东郊发现德军先遣部队……”
“北面的德军正在向南挤压,距离巴黎西北郊不足四十公里……”
一个个参谋军官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汇报着来自各条战线的噩耗。
没有人惊呼,没有人争论,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以及偶尔响起压抑不住的沉重叹息和咳嗽声。
绝望如同掩体内挥之不去的潮气,渗透进每个人的骨髓。
他们自认为自己的防御尚能够坚守,可事实证明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他们的防御就跟纸糊的一样,论起部队数量,法军现在仍有成建制的部队,他们在前线上奋勇作战。
可问题是,德军就三年前一样没有跟法军纠缠,撕开一道口子后德军就从这道口子疯狂涌入,周边的法军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拦截德军。、
巴黎被包围只是时间问题,英国人已经无法为他们提供支援,意大利同样自身难保,法兰西公社已然陷入了最危险的境地。
“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瓦卢瓦看向负责外交事务的同志:
“给给美利坚联合工团发电。”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向他们发出最紧急、最恳切的呼吁,告诉他们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们,欧洲大陆即将被帝国主义的铁蹄踏碎。”
“请求他们看在工人阶级国际主义的份上,看在共同理想和人类未来的份上,立刻正式对德意志帝国及其盟国宣战,派出他们的舰队,他们的军队,直接介入欧洲战场。”
“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他的声音到最后变成了哽咽,他们当然继续顽强抵抗下去,就像otL的苏联那样,可问题是,法国有苏联的纵深吗?
苏联坚持下来的原因有很多,庞大的国土纵深是最为重要的原因之一,法兰西公社没有这样的纵深,巴黎没了,向南就一片坦途,他们根本组织不起来什么有效的防线。
说完这番话,他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那幅令人心碎的地图,也不愿再面对同志们那同样充满绝望和最后一丝渺茫期待的目光。
电报被迅速拟好并发出。这封穿越浩瀚大西洋的电波,承载着法兰西公社最后的喘息和微弱的希望,飞向了遥远的的美利坚联合工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