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慕汐一路跟着零迹回家,跟牛皮糖一样,怎么扯都扯不下来。
零迹第三次停住脚步:“你到底想干嘛,我说了不用你来给我上药。”
慕汐不管他,自顾自往前走,反正她认路:“我也说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零迹觉得有些无力,他拿她是一点办法没有。那里都是灵力没有压制的血族,一个人类进去就像是羊进了狼穴。零迹带着进去总好过她自己一个人偷偷过来,他至少能保护她,虽然灵力没剩多少,但对付那群废物还是绰绰有余的,实在不行,还有他的阎。
零迹无比后悔上次带慕汐进他家门,让她知道了他的住处,简直是脑子进了水了。
“既然慕汐在,那我就走了。”安全将零迹和慕汐护送到零迹家,西城奕识相离开了。他的住处就在零迹隔壁。
慕汐熟门熟路地准备好药后坐在沙发上看向零迹。
零迹:“……”这一点不客气的行为,感情是当自己家了?
“要我给你脱吗?”盯了他半天不动,慕汐等不住了。
零迹对慕汐的直白简直是叹为观止:“你能有点羞耻心吗?一个女孩子嘴里为什么能说出这种话。”
慕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为什么要对一坨肉有羞耻心?”
零迹:“……”好一个一坨肉。
零迹直接被气笑,他单手解开扣子后把衣服直接往地上一扔,就冲慕汐过来。还等不及她反应,零迹就把她推倒在沙发靠背上,双手抓住她的,狠狠按在两边。
慕汐:“……”
零迹瞪着她,慢慢靠近,眼里闪着危险的光:“一坨肉?”
慕汐不说话。
沉默有时候是最好的利器,零迹愈发上火,加重了语气,步步紧逼:“嗯?”
巨大的压迫感马不停蹄地袭来,慕汐看着零迹越贴越近的脸,心跳后知后觉加速了。意识到这个,耳尖突然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着起来了。
零迹的眼窝很深,睫毛很长,当他认真注视你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很深情的错觉。
暧昧蔓延在客厅里,搅得空气都变得黏腻了起来。
零迹也好不到哪里去。越靠近慕汐他就越觉得口干舌燥起来,特别是慕汐身上还总是散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原来他以为这种诱惑是客观的——从某种意义来讲,可以说是美食的诱惑。此刻他才发现,好像并不是这样。除了美食的诱惑,还有……零迹的眼慢慢从她的鼻尖往下移,在嘴唇处停了许久,然后再到脖颈……若隐若现的锁骨……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扑通扑通……”两人的心跳在偌大的空间里无比清晰。
“咔嚓”一声开门声打断了这脸红心跳的气氛,零迹回头,西城奕站在门口呆若木鸡。如果眼神能杀人,西城奕可能此刻已经死无全尸了。
“打扰了。”西城奕在一瞬间好像看到了走马灯,立马安排道歉、关门、逃回家一条龙。
“……”
慕汐一言不发坐起来,推开了零迹。
然后拿起茶几上的药瓶,用棉签沾了点药水上来。把零迹拉到旁边坐好,棉签就这么轻轻贴了上去。
一瞬间,凉意四散开来。
慕汐垂着眼,就像在修补一件珍品一样那么认真。只有她自己清楚,要是再看一眼他的眼睛,可能要完蛋了。
零迹的眼睛会吸食人的心魄。
伤口处的蔷薇花时不时闪着妖冶的光。
零迹不由自主攥紧了手心。
冬日里的天黑得很快,没过多久,外面就一片漆黑了。零迹让西城奕把慕汐送回家,自己先休息了。
第二天是周末,零迹一直处于低烧不退的状态。
“这到底怎么回事?”西城奕也是无可奈何。血族从来不知道什么发烧感冒的事情,把血医也叫来看过,人家也束手无策。原本同时中了蔷薇咒和噬灵丸的血族就少之又少,出现什么状态都不稀奇。
慕汐收回在零迹额头上试探的手,皱眉道:“既然这发烧是人类才会有的症状,那要不要去人类的医院治疗一下?”
“不去。”零迹冷冷拒绝,又不住咳了两下。
倒是西城奕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血族去人界医院,想想就有趣。”
零迹踢了西城奕一脚,笑声戛然而止。
慕汐的声音又从一旁幽幽传来:“你想烧成傻子吗?”
零迹脸一黑:“你就想看我变成这样?”
慕汐对着零迹露出一个微笑,继而立马收起:“对啊。”眼中的挑衅显而易见。
零迹瞪了她许久,最终妥协。
西城奕此刻对慕汐是无比崇拜的,她倒是把零迹的性格拿捏到了九分,知道用这样的激将法,一定能让零迹应下来。
于是因为慕汐的激将法,零迹平生第一次住进了人界的医院。他站在一旁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即将要躺上去的病床,而西城奕则靠在窗边强忍笑意。慕汐白了两人一眼,帮零迹稍微整理了一下必备品。
她叹了口气道:“这两天你就在这里吊盐水退烧。医生说你再这样下去就严重了。你就先将就着看看有没有用。”
“……”零迹此刻是觉得自己是很丢脸的,想他堂堂一个纯血种竟然沦落到要来人界医院吊盐水的地步,怎么想怎么过不去心里这一关。
慕汐见打理得差不多了,便准备要走了。突然想起没有热水,于是拎了保温瓶去走廊尽头的茶水室灌水。
过了一会就有护士过来给零迹输液。他很是新奇地看着尖细的针头扎入自己的血管之中,如同一个初生婴儿般好奇地观望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医院的床天生有种让人放松的效果,就连零迹躺了一会就有些许困意,就在迷迷糊糊之中,他突然感受到一阵寒意。他猛地睁开眼,就看到窗边翻进来五六个身着黑衣的人,他们对准床上的零迹亮了匕首就直直刺了过来。零迹毫不犹豫地拔掉左手上的针管,一个翻身就到了下床站到另一侧,同时他却感到脑中一阵晕眩。
而黑衣人就抓住了这一瞬间,从床上直接跳了过来,将零迹团团围住。
零迹狠命摇了一下头,试图将混沌晃走。
黑衣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下一秒他们就直接发动了攻势,五人全部亮出了匕首,从各个方向直接向零迹扑来。零迹眼底一沉,两手撑住床的边沿,一个完美的起跳,轻易躲过了几人的攻击,顺便将从床方向来的那人直直踹了下去。他又抓紧时机,双脚缠住另一人的脖颈,往下狠狠一带,那人的脑袋就直接磕在了钢制的床沿上。眼看着又有一人要上来,零迹先发制人,双手突然猛地抓住那人,一脚抵在那人的腹部,直直给他来了一个后摔。似乎得到了些空隙,零迹趁机想要坐起,不想脑中又是一阵晕眩,撑在床上的手同时也是一下虚软。被对方一面眼疾手快扯住了腿。零迹被这一下狠狠摔在了床上。而这同时也是整个局势的一个转折,几人看到有转机,就是趴在地上的人也迅速起了身,一人一边钳制住了他的两只手。零迹此时四肢都被制住,再加上因为发烧浑身绵软,竟是无法动弹一分。他何曾遇到这种被动的境地。
“赶紧动手!”似乎为首的一人突然发话道。
“是!”其中一个抓着零迹右脚的人松了一只手拿了匕首就朝零迹的心脏刺过来。零迹眼底一沉,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右脚的禁锢,紧接着一个屈膝狠狠顶在那人的腹部。就像一副多米诺骨牌,推倒了一块,其他的就会接连崩塌。零迹又狠狠踹在抱着自己左脚不放的人头上,那人只全身一僵就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没用的东西!”架着他手的一人拿了匕首就从后面朝他刺来,零迹身形一偏匕首错过了胸口的位置,直直扎在了他的左肩上。一瞬间疼痛蔓延了全身,零迹嘴角的笑意却加深了,他反手抓住那两人的手臂,借力一个后翻,整个人直接踩在了那两人的背上。两人受力同时松开了抓着零迹的手。零迹一得到解放,双手分别拿了两人的头狠狠撞在一起。只听一声闷响,随之就是两声倒地的声响,同时零迹也稳稳落到地上。
就在零迹松了一口气,他再一次感受到背后的寒意,他一回头,便看到又跳进来了五个人。
“车轮战?”零迹挑了挑眉,一把拔出扎在左肩的匕首护在身前,匕首上弥漫的鲜血正在往下滴落,他却没有皱一下眉头,反而眼中充斥了深度的血红,似乎燃烧着……兴奋!
兴奋?黑衣人看到零迹的眼神确确实实愣了一下。明明应该给了他不少的打击,但他怎么好像变得更加厉害了?似乎激发了他眼底深藏的暴烈?黑衣人突然就颤了颤,站在原地不敢进退了。
零迹却是明显不想跟他耗下去,他直接迈出一步,一把抓了为首的一个人,用手臂禁锢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紧了紧匕首就要封喉。
“零迹!”突然慕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零迹对准那人喉咙的匕首生生一转,扎在了那人的肩颈处,然后他一个手刀劈在那人的后颈处。
慕汐赶紧放下热水瓶跑上来,看到零迹被鲜血染红的左肩,眼中闪过一道怒意,朝着来人就是一个脚踢然后是一个完美的过肩摔。慕汐挡在零迹面前,替他解决了另外四人。零迹则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她。这次终于再没有第三波人来。
眼看着没有再翻盘的机会,为首的人当机立断:“走!”还清醒的黑衣人带着几个人事不省的人迅速离开了。
慕汐这才回过头看向零迹,表情严肃:“零迹,这是怎么……”她还没说完,零迹便倒了下来。慕汐急忙扶住他,将他扶到床边坐下:“你没事吧?”零迹顺势就靠在了慕汐的肩上,慕汐担心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仍是一成不变的发着烫。
“没事。”零迹的脑袋此刻昏昏沉沉,心底却很安分,甚至于嘴角也勾起了笑意。他的脑袋在慕汐的肩上动了动,然后闭上了眼。
慕汐的心却不像零迹这么平静,她皱着眉去看他的左肩,然后拍了拍他的脸:“先别睡,把伤口处理一下。”
“你处理就好。”零迹也不睁眼,就这么嘟囔了一句。
眼看着他就要睡过去,慕汐站了起来。零迹睁开眼不满地看着她。
“我去叫护士来。”慕汐看了他一眼。
“我不会让别人包扎的。”零迹朦胧的眼恢复了平日的冷清。
慕汐翻了个白眼,这个人,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种东西:“我帮你包扎总行了吧?大爷。”说完她便出去了。零迹看着慕汐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过了一会,慕汐拿着一卷绷带和一瓶伤药进来。
“你好慢。”零迹皱着眉看着她。
“闭嘴。”慕汐在零迹身边坐下,不想他的脑袋立马就又靠了下来。
“喂!”慕汐拿手去推他,却纹丝不动。
零迹抓住她的手:“我休息会,伤口你看着办。”声音轻轻的,似乎带着些许恳求。
慕汐愣了愣,也将语气放轻:“那你放手。”
零迹听闻也没睁眼,笑了笑,放开了手。
慕汐看了他一眼,零迹正闭着眼,整个人都好像柔软了下来,呼吸清浅,传递着他此刻内心的宁静。慕汐无奈叹了口,微微侧过身,小心翼翼去解开他的衣服,看到仍在渗着鲜血的伤口。她先拿碘伏给他消了毒,然后上好药。她时不时会去看零迹的表情,发现他从始至终都是那张平静的脸,好像受伤的人不是他,好像已经睡着了。
慕汐最后给零迹缠好了绷带。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慕汐也不好再叫醒他。后来就偷偷叫来了护士,在护士怪异的眼神下给零迹重新打上了吊针。
慕汐就这么僵坐着一动不能动。
零迹似乎睡得很好。当西城奕带着阎回来的时候,一切早已归于平静。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慕汐。慕汐竖起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小声些,继而指了指零迹,又指了指床。两人会意,西城奕看了阎一眼便去扶零迹。阎上前了一步之后却再也不动了,后来任凭西城奕怎么瞪他都一动不动。西城奕一个人也是费尽了全力,也不能动零迹半分。
“西城奕你怎么这么没用,让你搬个人也这么磨磨唧唧的?”慕汐再也受不了,肩膀处传来阵阵酸麻,她压低声音埋怨道。
这么一说,竟然连西城奕也停下了动作,直直往后退了两步。
“喂!”慕汐简直要疯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西城奕讨好地笑道:“要不你就这么将就一晚上,等明天零迹醒了他自然就离开了。”
“??你是开玩笑吧?”慕汐换上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两眼死死瞪着他。西城奕相信要是没有零迹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她下一秒就会跳起来给他一脚。但是此刻他还有更担心的事情,阎从来对他都是言听计从,而这次他竟然公然抗命,也就是说他从哪里受到了零迹的指示。或许这个不要脸靠在女人身上的男人根本没有睡着。想到这里,西城奕半分也待不下去了,拉着阎就急急出去站岗了。
“西城奕,你是狗吗!”后面传来慕汐气极的叫唤,西城奕只能当做没有听到,而貌似沉睡的零迹嘴角似乎微微有些扬起。